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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像蚯蚓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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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0 13: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像蚯蚓一样活着
  在我的眼里,五月的春光,是这座北方古镇一年的美景之中是最别致的了。
  这是五月里的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上午的阳光给人的感觉是暖暖的。马路两旁的月季花也开得如锦如霞,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是醉人的。在这醉人的花香里我静静地欣赏着对面墙根的几株爬山虎,那些爬山虎碧绿的五角形叶子布满了大半墙壁,壁虎一样的触手,像小小的爪子抓住墙壁。这情景养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富民屯。富民屯是帽儿山脚下的一个小屯,它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帽儿山脚下,那里的小笨鸡、笨鸡蛋、笨猪肉,架上的豆角,秧上的茄子,地里的土豆、窝瓜、粗粮细做的大煎饼、芳香四溢的小豆腐是常常在我的梦里出现的。当然还有东北地方戏二人转。在我的潜意识里睡在家乡的大火坑上连做梦都散发着稻谷的芳香。我已经20年没有回家乡了自打18年前听说自己的儿子杜咏棠死于肺心病之后,我就彻底断绝了回家的念头。
  身后的房子里传出来动感的音乐,夹杂着男女说话的欢声笑语。我做活的这条街的按摩房,是古镇男人们放松消遣的地方,包括本地的老板和外来的打工者。即使不做按摩,有些无聊的男人也会过来和小姐们调笑,请她们吃饭。这条街上有风姿绰约的南方小美人,也有热情开放的东北俏姑娘,为了赚到钞票她们在这里用色相和肉体满足着形形色色的男人。
  我是在一个叫做“不见不散”的按摩院里做活的,我做活的按摩房紧挨着古镇的汽车站,沿出站口往北走,


再往西拐,就可以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里除了几家理发店,一字排开的全是按摩房,这时节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但一个个和我一样做这行生意的姐妹们早已光腿露肩,或站或坐在外招摇多日了。
  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客人光顾了,现在我兜里连买烟的钱都没有了,和老板支了好几回钱,他都没给。他告诉我说,现在自己每天养着十多口子人,光吃不进的,日子也不好过,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自打干上了这一行以后,我就开始吸烟,多年来我一直吸10元一包的云烟。没烟抽我还能能忍受。可我受不了的是老板的白眼和屋里几个姐妹的冷嘲热讽。我这里干了五年,也赞了一些钱,可是年初的心脏搭桥手术让我把积蓄花了个精光,还欠下老板5000元的债。现在社会上有一段流行语,是这样说的——油--用不起,路--走不起,学--上不起,病--看不起,房--买不起,墓--死不起,菜--吃不起,债--还不起,状--告不起,官--惹不起,娃--养不起,爱--伤不起,良心--对不起,跌倒的老人--扶不起,我们竟然还活着--了不起。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像我活得这么难的吗?
  今天吃早饭时,我和小慧逗了一肚子气。早餐是小米粥,肉包子。包子摆上饭桌,我刚刚吃了两个。小慧就酸文假醋的说,这年头,有人整日不干活,可吃饭时却一个顶仨。简直一个‘白痴’。她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一片笑声。我知道这是在指桑骂槐,反唇相讥道;“是呀,这年头。有人就是能干,我们乡下的母猪能把的猪圈的地刨个坑,她呀,能把床铺压塌。”
  “你有能耐也找几个男人呀,就你那盐碱地,半个月没人浇灌了,也不怕旱死。”小惠嘲讽的望着我说。
  那一刻我竟然无言以对。
  昨天晚上我后半夜三点才睡觉,前半夜隔壁的小慧和他的相好老毕折腾个没完没了,小慧那夸张的叫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劣质木床发出的“吱嘎”声。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失足女的存在,就是社会的毒瘤,可我们也得活着啊。
其实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我中学毕业后,也曾想通过自己所学的知识改变一下家里得经济条件,可是一天夜里我从镇上的农业技术培训班上完课回来,在村南的小树林里杜世海把我强奸了。回到家里我哭了整整一宿,第二天媒婆就上门了,我怕丑事张扬,只得答应了和杜世海的亲事和他结婚了,我那个通过科技致富的梦也就破灭了。
  小惠的嘲讽让我很是难堪,我气呼呼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独自站在屋门前的椅子上晒太阳。
    说实话,自打八年前干上这个行当之后,我就迷恋上两样东西,第一是男人性交,看着一个个不同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发泄完之后,那种疲惫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升腾起一种胜利感。第二是上网,最初我是在网吧上,后来才改用的手机。我上网主要是看和自己生活有关的文章。失足女这个词我也是最近从网上知道的。不过我不喜欢这个词称呼。我们就是做鸡的,文雅一些称呼我们这行得人为妓女。我们失啥足呢,我们应给称为插足女才对。我很喜欢一个叫碧曲的姐妹在接受凤凰卫视采访时的一段话,——可能我的嘴巴有需要,我去找牙医,他把东西放进嘴巴里面去捣鼓捣鼓,我付他钱,那我的生殖器长在我身上,可能有些人想进我的,进来捣鼓捣鼓,然后他有一定的需要,然后他付我钱,那其实嘴巴上面的“嘴巴”跟下面的“嘴巴”都是一样的。身体是属于我的,那我的身体应该怎么,而且又没有对谁造成伤害平等自愿安全的情况下,我觉得OK的。真的这个姐妹的话让我颇有同感、
  其实性工作者也好,妓女也好,我们也是人,是女人,希望有个男人来疼你,喜欢你。当然我也不例外。林全胜是我喜欢的男人。
18岁那年我嫁给了本村的杜世海,两年后在无法忍受杜世海的大骂我和他离了婚,离婚那时我才21岁,唯一的儿子咏棠才一岁归了杜世海,现在想想已经18年了。
  离婚那一年就我随姑姑去了上海,我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着哥嫂长大的,从小到大哥嫂对她很是刻薄,所以离开家乡后我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最初我在一家服装厂打工,两年之后认识了一个就“老鹰”上海佬,老鹰是个残疾人,双腿一长一短。在服装厂做会计。老鹰的老婆去世五年了,老鹰一直想在讨个老婆,在姑姑的撮合下我搬进了老鹰那只有二十平米的家。
  我虽然不爱老鹰,可嫁给老鹰之后自己的生活总算有了着落,谁知好景不长,一年之后老鹰瘫痪在床。我伺候老鹰一干就是10年,最终老鹰撒手西去,一点积蓄都没给我留下。就是那唯一的房产也被老鹰的女儿霸了过去。
  失去依靠的我先是选择了做保姆这个行当。可是两年下来,钱没挣多少,还常常受委屈。有一年我在一个局长家做保姆,一天晚上局长趁妻子不在家,就把我给强奸了,事后只给了100块钱。
  我离开这家后,在一个同行保姆的介绍下就当上了“按摩女”。在我当上按摩女不久,我就喜欢上一个叫林全胜的河南人。
 林全胜的脚上生了骨刺,经常来找我做活,林全胜也不说话。听他自己讲,他开着一家成衣企业,生意挺忙的,来做按摩,已经算是休息了。有一次,他请我一起吃饭。我刚好来了例假,看着跟前的啤酒和凉菜直皱着眉头。
  “来两筒热露露吧。”林全胜向服务生打招呼。这声招呼让我的心暖暖的,我感动于他的细心。那一刻我发现,林全胜的长相虽然一般,不过眼神很温暖。
  有一天林全胜有来做按摩,我有些精神不振。头一天晚上感冒了。
  “别做了,你先休息一下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惜和暖暖的关爱。中午,我和他一起去吃饭。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提及往事,我无所顾忌的哭了。他叹口气,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年上海的春天是最美的,郊外的桃花开了。林全胜开车带她出游,似乎很久不曾那样开心的笑过了,在他面前,她开心得像个孩子。回来的车上,情歌把车内的气氛渲染得十分暧昧。她似乎也不想拒绝,任自己一点点沉下去。
  久违的激情过后,我在在宾馆大床上舒展开身体,感觉自己就像月光下打开的一匹洁白的锦缎。他在背后轻轻拥着她,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在冬天里流浪了很久的猫,终于找到了温暖。从那以后,只要有空,林全胜会过来看我,带我一起出去吃饭。冯玲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冰封的心湖,不知何时,已经解冻,化成了一池荡漾的春水。我又开始渴望一个家,渴望男人的呵护,希望散步时自己的手牵着心上的人手。
  我知道,林全胜有家室,却还是忍不住向人打听他家里的事,知道了他和老婆感情不好,常年分居。一个想法像野草一样蓬蓬勃勃生长起来。不久之后,一个女孩子找到我哭着说,阿姨,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打电话。可是我爸我妈因为你吵而我衣衫不整站在旁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一切似乎都该划上句号了。林全胜的家庭因为自己的插足而即将解体,我怎能让别人再尝和她一样的痛苦。
  我离开了上海,和一个同行姐妹来到了北方这座小镇,这是北方著名的薄皮管生产基地,也是国内钢木家具主要的上产基地。这里拥有十多外来自全国各地的民工,为色情服务滋生了一片沃土。
阳光暖暖地射着在的身上。让我感觉到无比的舒适、惬意,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寂静下来,自己宛如置身与金黄的海滩,,而自己的往事像黑夜里的小星星,在海天相接处浮动着,跳跃着,闪烁着......
     
  一声汽车的嘶鸣把我重新拉回了现实,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老天保佑,什么时候让我再遇见一个向林全胜一样的男人,我一定会和他好好过日子,哪怕整日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啊。”
  我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子准备招揽生意。
  这时,一个穿着邋遢的年轻人进入了我的视野,这个青年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散淡的目光东张西望的欣赏着这两边的景色。凭着我多年的经验,他肯定是打工仔,而且还是个个喜欢寻花问柳的主。在这方面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扑食田鼠的猫头鹰,我的眼睛是相当的灵敏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喜欢看年轻的面孔。
  我上前拦住了青年,柔声说道:“弟弟,进屋做个按摩吧,姐姐一准让你舒服。
  那个青年不懈的望了我一眼,问道:“怎嘛个舒服法。”
  我伸出手在这长相还算可以的小伙子的脸上摸了一下说:“进去不就知道了。"
  "多少钱一次。”说这话时,小家伙惊恐的向四周望了望。
  “听口音弟弟也是东北人,咱俩是老乡,我给你优惠价,按摩一次30元,怎嘛样。”
  青年人的脸上现出一丝犹豫,我上前跨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进按摩房。
  望着屋里几个姐妹惊诧的目光,我的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神情。
  “玲姐,今天你还要老牛吃嫩草啊。”小慧语气里带着讥讽的说。
  “妹妹,你们年轻,那些上了年纪的大款之类的被你们霸占着,姐姐我只能找这些年轻的打工的小弟弟解闷了。”我大声对小惠说。
  
  我在屋里给青年做了一阵子按摩,双手就不由自主在男子的重要部位鱼儿一样游来游去,对于我来说这动作已成为一种习惯了,就像平常人吃饭要拿筷子一样。看到青年的东西挺立起来了,我就帮青年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望着青年人赤裸裸的身体,我眼前浮现出小惠嘲讽的目光。一种欲火在心底升腾着,而且愈少愈旺…..。
  
  老板收了一百块钱的小费后,我把这个年轻人送到门外,我搂着他的脖子对他说,弟弟,姐姐好吗。
  年轻人点点头。
  那你记得以后要多来照过姐姐的生意啊。
  年轻人说,我在工地上做,我们哪里男人多的是,过几日我给你带过几个来。
  那姐姐下次免费为你服务。
  一言为定。青年色迷迷的望着我说。
  回来后,小惠对我说,老姐就是宝刀不老,瞧瞧,刚才那个也就二十岁。老牛吃嫩草啊。
  我说,我问他了,刚十八。说完我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在我收拾床上的东西时,我发现床脚有一张身份证。我拿起来一看,是刚刚那个青年的。我无意的扫了一眼,他的名字就杜咏棠,家庭住址是黑龙江尚志市猫儿山镇富民屯。
  我的手一下子木在了那里,我感觉一股热浪从心口再上涌,我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在了雪白的墙壁上,宛如一朵硕大的花朵在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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