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一车炸药的故事 1951年抗美援朝战争进入了关键阶段,中国人民志愿军取得了5次战役的胜利后,朝鲜战场出现了谈谈打打的复杂局面,美军集中8个师的兵力,接连发动夏季攻势、秋季攻势,与此同时美国空军实行所谓“绞杀战”,对中朝人民军队后方和后方运输线实行大规模的日夜轮番狂轰滥炸,企图切断中朝人民军队前线给养弹药物资的供给,迫使中朝方面接受他们的谈判条件。 当时我正在前线后勤汽车团里任文化教员。因为我思想进步,表现突出,组织上培养我入党,总把艰巨的任务交给我。 那年初冬,朝鲜境内下了一场大雪,公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雪,给军需物资的运输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一天夜里,上级命令我带着两辆卡车往前线输送物资。司机十分专注而谨慎地驾驶着汽车在两边是深沟积满冰雪的公路上慢慢地行驶。车轮子上都捆着防滑链子。在这样的道路上开车,一不小心就会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车开过了最危险的路段,行至德岩里附近时,透过车窗我看到朦胧的月光下一辆满载炸药的嘎斯车翻倒在公路旁的一个大坑里,这个大坑是被美军的炸弹炸出的,足有两丈许大,坑里还有半尺多深的冰水。汽车六轮朝天,压着这车炸药。这辆车的司机束手无策,心情十分焦急地守在车旁。到近处一看才知道这辆车是我们本连队的,司机叫李彦明。此时如果不及时把这车炸药捞上来,运走,伪装好,天亮后一旦被敌机发现,这车炸药就会被炸毁,这将对当时的战争造成极不利的影响。想到这里,我不考虑这是自己职责以外的事情,必须想办法抢救这车炸药。 要想保住这车炸药,必须用人力横着把车拉得六轮着地,然后烦友军车帮忙斜着把车拖上来,再把炸药一箱一箱搬上来装到车上,这得需要好多人。可当时只有我和3个司机及2名助手,是无法办到的。到哪里去找人呢?公路两旁的居民为了躲避敌机的轰炸,早已逃到了距公路以外的山里去了。现在只能进山找朝鲜的老百姓。想到这,我当机立断,打发我带的两辆车继续执行任务,让翻车的司机看好车和炸药,我孤身一人,手持一根木棍,不顾敌特狙击之危险,一直向北走,我相信向北走一定会找到人家的。由于路滑走得又急,不知摔了多少跤,膝盖摔破了,棉鞋被雪水浸湿了,衣服被汗水湿透了,我全然不顾,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找到朝鲜老乡,救出炸药,使之在在战场上发挥应有的作用,赶走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解放朝鲜人民!走着走着,我终于发现了一线暗淡的灯光,急忙朝那边奔去。走到门口一叫门,屋子的灯被吹灭了。估计可能是朝鲜老乡听到了动静,情况不明,怕是敌人。我用朝鲜话说:“道母,门达达拉!”(同志,开门!)屋里没人答应。我接着说:“吾里中古银米只愿棍。”(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当屋里人听到这话后,两人小声说话,屋里的灯又亮了。他们打开房门让我进去。我用不熟练的朝鲜语加上用手比划,使他们明白了我的来意。
他们动员了30多位朝鲜老乡,全是老头和妇女(男青壮年都参军了),冒着寒风连夜赶赴现场,大家齐心协力,把车翻了过来,又烦友军车拉上了公路。我带头下到半尺多深冰水的大坑里,搬炸药箱子,老乡们也一起动手,天亮前把这车炸药装上车运到山沟里伪装起来。第二天那辆被救的车安全地运到最前线。我受到了连队领导的表扬。
这事已经过去60多年了,我也到了耄耋之年,现在想起来,自己能对抗美援朝战争有所贡献感到欣慰和自豪。 90岁抗美援朝老兵杨化文 /口述 文安县 何万志 /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