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大吃八方-平平买礼物

楼兰寻梦

今天是传统的端午节，按当地风俗是未婚男女又一次正式接触的日子。这一天，男方要给女方的族门近当家每家每份送礼物，女方还一定要去男方住上个三两天，这已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年流传下来的风俗。可能是地处东淀的缘故，苇叶多，包粽子方便，送粽子是必不可少的。本来说好今早平平要去粉弟送礼的，平平妈见平平还懒在被窝里，也就一声高一声低的直劲儿催促他。日升三竿后，才在妈妈的叫骂声中爬起床，头不理脸未洗就到二牛超市买送礼的东西了。平平妈根本不知道平平与粉弟昨晚又闹了别扭（吵架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平与粉弟最近总为村东那位红袄媳妇吵架的事儿，已是街坊邻居们街谈巷议的第二件‘事儿’。只是平平妈还一直是“仨和尚（上）不知道是六”。第一件是村里有几个人花钱拉票想争当村长的‘事儿’。

    “平平，人家都是早起送礼，你这个钟点才去，是不是心里有事，晚点儿了。”二牛自知这话险些说明了‘事儿’，也就接着圆着自己的话，又说：“日头晒屁股才来买东西，是不是就为了到粉弟家吃中午饭呀？”二牛见平平确实没精打采像是还没完全醒过困来，就玩笑的逗了一句。
    “没事。自古官不打送礼的，送早送晚都是礼。”平平自嘲地说。
    “也是。”二牛点点头，不由自主地顺嘴又说：“年了节了你的村长老丈人收的礼多了去了，也不在乎你送早送晚。不过挑进篮里都是菜。”
    平平听出这话不是味儿，立马回敬了一句：“你现在花本钱拉票，就是想当了村长后收礼吧？”
    二牛听了，脸上一红一白的不自在。便假正经的对平平说：“看看，你，你，我这说你送节礼的事，你怎么驴屁股又扯马胯骨上去了。”
    平平早已对二牛一帮人想踢去老丈人好取而代之的行为憋了一肚子气，才冷不丁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平平就是这么个你有来言，我就有去语，你敢开花，我就敢结角的主。他的性格随他妈，逮理不让人。他还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于是接过话题也玩笑着说：“二叔，还别说，咱这正头香主不到，她家还真不能开饭。说不定早给咱凉的热的摆上桌了呢。”
    “是呀，缺儿的绝户疼姑爷，你算是把你丈人老斗的心思摸透了。”二牛也趁机回敬一句，揭一下短儿。其实对于平平无关痛痒，谁叫老丈人当年响应号召只生了一胎呢？现在落个绝户名，说明老斗当年是积极要求进步的。或许他能当上这个村长还真沾了领取了独生子女证的光。平平没再说话，点着各样东西：“衡水老白干65度的四箱，燕京啤酒四箱，大寨核桃露四箱，哈密瓜四个，香蕉四把。”
    “平平，这香蕉四把怎么个拿法？”二牛不解的问。

    “ba，把。”平平冲二牛晃着拳头，二牛知道这有示威的潜意识，假装不懂，直木楞櫈似地猫着腰，听他的下回分解。平平笑着用手比划着说：“捏七卡八钩子九，拳头就是十呀。”
    “操，赶上个十指不全的我还真没法给他拿了。你他妈是猪八戒怀孕----非难死猴哥不行。”二牛说着，直了直他那患有腰间盘突出的腰。

    “你怎么就大闺女要饭----死心眼儿呢？至少也得每把十个香蕉才拿得出手呀！”平平一副慷慨的语气。

    二牛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专拣大个的下手，装了四兜。已过秤，四兜四七二十八斤，每斤四块钱，计费112元。二牛爽快地说：“按一百一算，少算你两块。”

    平平暗自算计，四十个香蕉每个和三块来钱，二牛太黑了。都是大老爷们不好太计较，反正谁谁谁买牛----赊着不贵，平平摸摸口袋里的钱，没掏，说：“统起来算算，一共多少钱，记账上。”

    二牛一听，他那总也直不起的腰，这会儿直起来了，长泄一口气，马上嗔下脸说：“咱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前边儿，可别有日子拿没日子还！”

   “你怎么说话呢？你当缺了你这鸡子就作不了蛋糕了？到你这来买东西是给你个脸儿。东西我不买了。”平平为二牛的不信任，也半真半假的赌上气了。

   “看看，值得四川的戏----变脸吗？咱们关系不错，我，我，我说，”二牛话一转，叉开话茬说，“我说你丈人弟兄五个，应该每家一份安排五份才对，怎么都是买的四份呀？”

   “你真是咸（闲)吃萝卜----淡（蛋）操心。你明知她家和她二叔家不和。”平平仍是没好话，“不知谁兴的送礼，还越来越大方。”平平满肚子不情愿。

   “都是一个跟着一个学，随着时代潮流走呗。我给你记账上了。”二牛一手按着账簿，一手把铅笔放在嘴上用牙啃出铅芯。

   “你瞧你，赛老鼠。要不你家的老鼠都成精，都是跟你学的。”平平看二牛的样子很好笑。其实也是话里有话。

   “是呀，我这的老鼠都成精了，没有咬不到的东西。”二牛顺坡下驴的搭讪着，记了帐。

   “买你这么多东西，我没车没辆的你用三轮送一下吧。”平平趁势又提出额外要求。

   “行行，可以。我这是服务到家。万一到你丈人家能蹭上口酒呢。”二牛说着麻利地装东西。见平平只是站在一旁不帮手，就又没好气的说，“你小子装的什么蒜？你使我傻大小子呢？动动手，装呀！”

   “好，好，装。”平平不好意思的搬起一箱酒。二牛媳妇这时从屋里出来，看平平买了这么多东西，笑不拢嘴的说：“平平，你们闹着重新分地的事有眉目了吗？”

   “嗨，别提了，就是粉弟他爸顶着，一根筋。”平平回答着。

   “听说他总想把这事办的圆满了。”二牛媳妇说。

   “就他呀？！百人百姓，都存个小九九，稀里糊涂的分了不就行了。”平平边装车边说。

   “稀里糊涂的分，能分的了吗？要有一系列的措施。”二牛以一个竞争村长候选人的庄重态势说。

   “又犯神经了不是？你说你瞎操心有什么用。老老实实的过自个日子多好。送出那么多的油，也就是给大伙抹抹嘴头子。”二牛媳妇极不赞成二牛的参与。就为拉选票挨家送油不知和二牛吵了多少次架。

    平平听出话茬，就见缝插针的指着二牛说：“别怨二婶子说你，你一下子送出那么多油，图个啥呀？二婶子过日子，那是放屁用箩接着----屎渣子都是好的，能不心疼吗？”

   “快滚你的吧！”二牛媳妇听平平如此贬低自己，上前给平平一把巴掌。平平一缩头，办了个鬼脸，赶忙和二牛推车向粉弟家走了。

“粉弟，该起床了，一会儿平平来了你还没起来算什么事儿呀？！”粉弟妈不停地招呼着粉弟。粉弟早六点才下的夜班，刚刚睡了两个多小时，确实困的不行。可今天平平要来送礼，是该起床梳洗打扮了，但粉弟起的很勉强。
    “你们呀，都是属月孩子脸的，说变就变。每次说平平要来，总是不知怎么打扮打扮好，不知穿什么好。今不知你这安里屯的戏----又演的哪一出。”粉弟妈不紧不慢的自言自语的叨叨。知子莫如父，知女莫如母，粉弟妈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不安不落的。
    “老斗嫂，快来接姑爷吧，把我整个超市的东西都给你家搬来了！”二牛还没等他的三轮车到人家门口就大声招呼上了。平平虽说平时常来，可毕竟是没过门的姑爷，今又是郑郑重重送礼的日子，经二牛这么一咋呼，切实有些不自然。他不得不央求二牛：“二叔，别忽悠了，我都脸热了。”
    “嘿！”二牛拉着高高长长的腔儿，趁机玩笑平平，“还有你脸热的时候？！你早已是海里的船板子----闯荡出来的了。”
    “二叔，二叔，亲二叔，嘴上留情，回去就还你的帐，行不？”平平急忙想用还账的甜头堵上二牛的嘴。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就信实了啊！其实我没逼迫你的意思。”二牛暗自高兴平平的心虚，借机与平平敲定了还账的事。
    “不是逼迫，是趁机要挟。”平平表情复杂的拉住二牛的手，象友好握手般摇着。
    “哟，二牛叔呀。平平怎么还麻烦你二叔呀？！”粉弟妈兴冲冲的从院里跑出来。见是二牛给送来的，也就客套起来。
    “娘。”平平当着二牛的面不大自在地和粉弟妈打招呼。
    “哎呦，新时代与时俱进，未过门该叫伯母，过了门就立马改口叫妈。识文断字的怎么就不能撇下小农意识老农村那一套呢？”二牛俨然一副长者的派头，又给平平上了一课。平平心里明白他这是趁火烧鱼，没办法，谁叫今儿自己多使了个鬼心眼呢，还让人家卖货的管送货。许自个先当头炮，就许人家后把马跳。平平本来就心事重重，再挨二牛这一不深不浅的软“锥子”扎，把接未婚妻的那点美气儿，泄了个精光。
    二牛帮着一趟一趟往粉弟家屋里搬东西，俩眼止不住地四下打量，心里嘀咕，嘴不由自主的叨咕出来：“都说村长受贿，也没见有什么稀罕东西呀？”
    粉弟看二牛眼神儿不对，嘴叨咕叨咕的，便忍俊不禁地笑着略带挑衅意味地说：“二叔，叨咕什么哪？不是还在背候选宣言吧？”
   “哎.啊，这孩子.这孩子，也拿二叔开玩笑。哈哈，我在数数这东西够不够。”二牛被粉弟的一句话问的不知所措，也就边打哈哈边和粉弟妈招呼了一声，快步走出门去。
    望着二牛背影粉弟狠狠的瞥了一眼。粉弟妈看在眼里，结合粉弟的说词，心里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粉弟不象是对妈妈说，倒象是故意点透平平似的说：“谁要是看二牛实在，指定是俩眼瞎了一对。”
   “他呀，就是长了个贼心傻大样儿！”平平马上就对粉弟的话心领神会了，也加上一句自认为最为准确的评语。一向言语不多的粉弟妈也总结了一句：“五大三粗的人啊，不傻，就奸！”

踏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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