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一些柏杨的书,很喜欢。尤其他的杂文,正如他自己所言,直刺问题的心脏。也正因为如此,才惨遭十年牢狱之灾。对于一个惊天地而泣鬼神的文坛巨匠,仅仅因为用笔写了几个字,用嘴说了几句话,就进了监狱,我无语。况且我相信他写的和说的,是很多人想写想说却没有写也没有说的。我干儿子小时候拉肚子,人走不到厕所就情不自禁,马上蹲下,一股玉米面粥一样的东西,从肛门强力喷出,更严重的问题是,蹲着还问题不大,只要一试图站起来,粥便试图喷出来。只好去看医生。需要打针。可这小东西最怕打针。哭天喊地地拒绝。一个人摁着打,几次都没有成功,孩子和医生竟在药铺里转开了圈儿,像练八卦掌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后来不得不几个人帮忙摁着,杀猪一样才算打了针。干儿子指着医生的名字骂娘。医生竟还笑呵呵的。柏杨先生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而且看得出来,他也并非无所畏惧。 《丑陋的中国人》一书,毫不掩饰的把中国人的丑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然而这部书让中国人读起来感觉好像,看到母亲的裸体一样的尴尬。于是很多人口诛笔伐。我要说的是以柏杨先生的学富五车,不应该只是从文化这个角度谈中国人的丑陋——换言之我相信柏杨先生一定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中国酱缸文化的根源在于政治。酱缸文化里,味儿最浓的要数儒家思想。而儒家思想在一开始并没有多少市场,只是在汉朝独尊儒术之后,才得以开瓶十里香。孔子才成了酱缸里最惹人眼的一条蛆。孔子来到酱缸,升了天。很多蛆看到了,本来是在粪便里求食,也来凑热闹。酱缸于是越来越香。然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来跟从孔子?当然是汉武帝或者说是政治选择了儒家,选择了孔子。孔子成了蛆实在冤枉,因为这是他死了以后的事。 一句话:是政治造就了中国的酱缸文化。当然,中国人只有认识到自己的缺点,才能改正缺点,不断完善自己,以求进步。可是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我相信柏杨先生在爱荷华大学的讲演是多么的振聋发聩。然而用不了多少时间,他的讲演将消失在绝大多数人的记忆中。对于此我相信柏杨先生也心知肚明。但他对酱缸文化的根源却闭口不谈——一个长期居住在车库里的作家,再想想监狱里的生活,虽则勇敢,也不寒而栗。 读柏杨作品,几乎每一个字都可以看到作者的愤怒与无奈,致使读者的血也流的越来越快。读李宗吾的《厚黑学》则轻松得多,透过书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作者的睿智、从容、淡定。 这大约是因为李宗吾选取的角度不同吧。《厚黑学》不针对任何具体的人和事,而任何人与事又无不被罩在《厚黑学》中,且牢牢地无法逃脱。《厚黑学》是一部哲学著作,绝前空后,万世不朽。他把人的心理与力学联系起来,简直妙不可言。看似荒唐,实则深不可测。 我常常这样评价刘邦与项羽:刘邦是个成功的人,项羽是个真正的英雄。这样的评价早在我还上中学的时候就有,那时候还没有读过《厚黑学》,后来读了也并没有多少震惊,这也许就是所见略同吧。我要说的是我这样一个迂腐不堪的人,都能与厚黑暗和,更不用说聪明人了。可是,千百年来为什么就没有人把这句话说出来呢?现在有人说出来了,我相信大家也认为这是真理,可就是不愿意公然承认。为什么?“烛破奸诈”是一种多么牵强的说法啊!其实大家都明白,很多外力是不允许人道破一些天机的。否则你就要倒大霉了,柏杨先生就吃了这亏。可李宗吾讲的是普遍真理不针对某一个人,把真理揭示的比柏杨更到位,既显示了睿智与冷静也没有像柏杨那么倒霉。 李宗吾先生揭示的真理为:古代成为英雄豪杰的人,不过脸厚心黑罢了。 我们不妨再把它展开:古今中外成功的人,无不脸厚心黑;脸厚心黑的人无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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