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品文安美食 廊坊论坛有网友说,你写得那也叫美食,美食得色泽味达到什么标准,能进入几星级饭店,有多大的知名度。大城有网友调侃说:“哥们,我真服了你,把一个路边小吃整得跟五星级大饭店似的!”他们不约而同地要求我写写古洼一锅掀,似乎我要是不写写就不是文安人似的,更没资格谈文安的美食。 我理解的美食和他们有很大一段距离,什么叫美食?就是我美美地食过并且吃饱了,给我留下美好记忆的东西,它至少有三个标准:这个食是怎么来的,这个美食是怎么做的,这个美食谁和我分享。 咱说一说所谓古洼一锅掀的小鱼吧,当然没有包齿人家的半点意思,且不说这个鱼是否喝了哪家工厂排出来的工业酸水,吃了哪家人家倾到的垃圾,且不说厨师们是否用了地沟油烹制,是否用了各种香精和叫得上名来叫不上名来食品添加剂,各种色素,文安人有句名言眼不见一大片,我没亲眼看见,我没听说过,咱就当它全不存在!仅在各种豪言壮语、光怪陆离、觥筹交错下掩盖着多少心计、多少陷阱,多少交易,就够你美一壶的,美则美矣,美在嘴里,痛、累在心里。 小时候,我们村东头有一条连接任文干渠、小白河的一条小河,仅我们村靠近小河就有三、四个扬水站,每到春暖花开,麦子地里上返青水的时候,三四个扬水站同时开,半米来粗的管子,龙沟里的水翻着浪花往前涌,几十里长的小河都可以看见水在流动。用不了几天,整个村的麦子地就浇一遍,并且地头的每个沟里都沟满壕平。到夏天的时候,地头的整个沟里都是小鱼,沟底是半尺多厚的田螺。那时候田螺没人吃,最多是喂鸭子。等地头沟里的水快干了,我们放了学就拿着小盆去淘鱼。先在沟里鱼比较多的地段两头打好埝子,然后几个小朋友轮番往外淘水。天快黑了,沟里的水越来越少了,小朋友们就到水里去抓鱼,有抓一盆的,有抓半盆的。天气热的时候,一擦黑儿,蚊子下来,我们一个个被蚊子咬得浑身都是大疙瘩,有时候凉鞋插到泥里,找不到了。提着一只鞋,端着半盆鱼,浑身跟骚猪一样,象做贼似地溜进家门,“站住!”妈妈喊了一声,这时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妈!”妈妈蹦着高,用手指戳着我脑门:“你说,你死了哪去了,天黑了就不知道回家呀!”这时我才敢从门后面端出半盆小鱼:“妈,你看,鱼!”妈妈眼圈一热,没再说什么。昏黄的灯光下全家人齐动手,妈妈掐鱼,哥哥一遍一遍地洗鱼,我则提着泔水桶,一趟又一趟地往下坡倒泔水。小鱼先滚好面,然后用大锅包,倒上油、酱油、醋,滋滋地响着,冒着青烟,不一会小鱼熟了。妈妈先用碗给这家送半碗,给那家送半碗,赶上天热的时候,人们一着端着碗,一手扛着半拉饼子,倚在自家的大门口,或蹲在墙根里,张家长李家短,不时传来一阵阵开怀大笑,黝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 赶上大坑里翻坑,几家人合着拉一个网,大人们在水里拉,半大小子在坑边上拉,等收网,小孩们、女人们各自端着盆捡小鱼。捡得多就落得多,家里人口多人口重(半大小子多)自然就多要点,家里人口少人口轻(小女孩多,饭量轻)自然就捡得少些,从来没有因为这家多了那家少了红过脸。那时个的熬小鱼贴饼子可能没有现在的古洼一锅鲜好吃,但是那用浓浓的乡情、亲情烹制的,几大家子围在一起,其乐融融。我们在劳动中收获快乐,在快乐中收获成长。 现在只需要把几张百元大钞往桌上一拍,所有的过程、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快乐、所有的乡情、亲情,全部省略,只需要品鉴一下小鱼好吃不好吃就行了。 我一直这样想,与其说我们品尝小鱼,不如说我们品尝的是一种心情、一种友谊、一种氛围、一种文化和我们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童年的回忆,而这些,是在多高级的大饭店里,多高明的厨师,烹制不出来,你花多少钱也品尝不到的。 前几天哥几个在铁锅柴吃饭,最后一道饭是泡大饼,必须是凉大饼但不能太干了,几个人围着锅,一块一块地往滚开的锅里掰大饼,一开锅就往外夹,不能泡的时间太长,又筋道又好吃。想起了小时候,妈妈下地回不来,于是几个小孩跑了家里拿出大凉饼子,抱着快跟自己高的大暖瓶,用开水一冲,再滴入几滴香油,倒上点醋,有的时候倒入点酱油,没人管的野孩子自己也能吃得满头大汗,满嘴生津,满眼热泪,真好,真好。 有的人喜欢把吃和传说联系在一起,比如和乾隆爷联系在一起,这么一联系,小鱼就身价倍增,似乎沾了点皇气就叫宫廷小鱼了,其实小鱼怎么也上不了大席。我还是喜欢把吃和自己的童年的趣事联系在一起,一边品着小鱼儿,一连聊着我们的过去,或许这些称不上文化,但是和自己光屁眼长大的发小一起聊自己的童年往事,你说这个味道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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