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秀秀 早想写一篇关于小老婆的文章了,早年听姥姥讲过去有钱的,没有儿子的从胜芳买去的小老婆,给人家当小老婆如何如何可怜。经过几番思考几番阵痛,我的秀秀终于带着人们的责备、批评、带着无限的缺点降落到这个人间。 按我自己最初的想法,开始是有一大段胜水荷香的描写,还有大段的有文安风味反映水乡生活的民歌,来表现秀秀的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爱情的懵懂和对幸福生活的美好的憧憬,我得承认,自己笔力不够,才疏学浅,在我脑子里盘旋的江南水乡的景色和莲叶何田田的句子,写不出文安特色的风景,我宁可不写,我绝不做别人的传声筒! 秀秀比我姥姥长一辈,我姥姥活到现在一百多岁了,那是什么年头呀,兵灾水患,母亲悲惨地离开了人世,继母贪婪、残暴,父亲染病在床,可怜的秀秀生活在对饥饿的恐惧,丧失亲人的悲痛和无尽的责怪打骂之中,尽管有父亲的疼爱,但是父亲瘦弱的身体再也不能给这个可怜的女孩以安全感了,生活一点儿一点儿把一个孩子心中的美好的憧憬撕碎、毁灭!因此当继母说出把她卖出去(不是嫁出去)时,秀秀表现出和她的年龄(不到十五岁)极不相称的冷静,她没有反抗,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承受,她相信自己的坚忍能够给这个不幸的家庭减少点不幸,带去点活力。 秀秀以两头骡子的价格被卖到婆家,在丈夫眼里,秀秀是什么,白天是干活的骡子,晚上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大老婆由于自己不能生育的扭曲、自卑的心理,表现在对秀秀的尽乎歇斯底里病态的折磨,用烟袋锅子打、烫,用针扎,特别是丈夫入洞房,大老婆蹲在窗户底下,为丈夫摇旗呐喊,他们要听到秀秀的呻吟,要听到秀秀的哭闹,仿佛只有那样,他们花出去的两头骡子的钱才值,才能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基本丧失性能力的丈夫,对秀秀撕掉、揉搓、抠、咬,他需要秀秀的呻吟来唤起自己的性亢奋,他需要秀秀痛苦的呐喊来证明自己的性能力,可怜的秀秀始终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把嘴唇咬出血也没有出一声,她已经变成了一块任人摆布的木头,任人宰割的肉! 然而当秀秀与黑蛋儿铡草,黑蛋儿无意间发现了秀秀被虐待的事实,从背后用有力的大手抱住了秀秀,自认为心早已死了的秀秀,少女的美好愿望被唤发出来,在被丈夫蹂躏、被大老婆无端打骂没有掉一滴眼泪的秀秀,此时委屈的眼泪就象决了堤的洪水,在她秀美的脸上尽情流淌,落在了黑蛋结实的手臂上。 中国农民有中国农民的优点,勤劳善良,但是有时候善良却转变成懦弱、狭隘、冷漠,他们能容忍日本人的蹂躏、污辱、屠杀,却不能容忍比他们还可怜的、在他们眼里的贱货、破鞋,尽管,秀秀用自己的身子挽救整个村子人的生命,保住了他们的女儿的清白,他们认为那是天经地义,因为秀秀是小老婆,是个贱货,是个人人可骑的马! 因此秀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村里,人们跟躲避瘟神似的。秀秀把用自己身体换回来的大洋、粮食去接济村里的穷人,抱定必死诉秀秀想着在自己临死前为村里的人们最后办一件好事,然而被村里人无情地抛出来了,人们仿佛只有那样做才能划清与秀秀的界线,表明自己的清白。 秀秀深爱着黑蛋,但是她能够给这个可怜的小伙子什么呢?自己肮脏的身体和日本人随时剥夺这个年轻人的生命?秀秀用嘴巴表示了自己爱情的坚贞,保护自己心爱人的生命。 日本炮楼的一声巨响终于震醒了人们,在日本炮楼滚升起的浓烟中,在清澈的大清河里,在中华民族劣根性的污泥里,终于盛开了一朵圣洁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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