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12月12日新媒体专电(记者于佳欣)现年38岁的肖阳(化名)2001年从部队转业,被分到一个省会城市的城管执法局,在基层街道城管执法中队当中队长,一干就是13年。 一米八的个子,壮实的身材,看上去虎头虎脑,手里常常夹着香烟,笑起来憨憨的,可当他聊起城管这活儿,却让人感到他憨厚的外表下透着几分精明。 “干城管,就像打游击。”肖队长打开话匣子。早几年,他所辖的街道城管队新成立,没有办公室,街道办事处就在一个大型体育场馆的角落。靠着场馆外墙,临时性地砌了几堵砖墙,围出一个170多平方米的空间,供40多个城管队员在里面上班。“那里只开了一扇窗,有的人说像是老鼠窝,我这个队长听着心里不好受……” 他找了好几次上级部门要求换办公场地,领导总说,“困难是暂时的,要克服一下。”直到他被调到另一个位于城郊的街道中队继续当队长。现在的办公环境整齐多了,但依然是街道出钱租的临时办公房。 让他压力最大的工作之一是应对“保序考核”。上级部门每个月不定期有20天在不定点的街道上抽查,发现有违城市秩序和整洁的问题就要扣考核分,导致手下队员们得“几乎没日没夜地上班”。他笑着说这是“周六一定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一定”,因为仅有的一天周日也常因为临时任务而被占用。 肖队长的女儿9岁了,他却几乎没时间陪她。他说,不仅工作压力大,队伍管理压力也大。“我们干的这活,总和弱势群体打交道,看起来好像很强势,其实我下班后接到工作电话,手会忍不住发抖,手心都冒凉汗。” 目前,肖阳的队伍里只有15个正式编制的执法队员,还有20多个“协管”。“这些招聘的协管大部分是本地人,家里有钱,父母让他们通过招聘来工作,往往是开着奔驰来上班,骑着‘小电驴’去巡逻。”肖队长说,自己一个普通小公务员管一堆“富二代”的尴尬且不谈,还特别担心这些“协管”队员将赌博等社会上一些不良习气带到队伍里,“他们8小时外出了事儿,人家不也得找到我这里来?” 说起自己的手下,他也有得意的事儿。肖队长指了指旁边一位秀气的女队员,说:“你看,她是本科学外贸的大学生,现在工作特别熟练,连抓狗什么的也不在话下,辖区也没出过啥乱子,偶尔想想,能带出这样的‘兵’还是挺满足的。” 谈到工作上的创新,肖队长两眼“放光”:“有的城市高楼违建不好查,队员接到举报上门要吃闭门羹。怎么办?搭个脚手架取证起码得花五六千块,我们买了个八旋翼航拍小飞机,解决了高层违建的取证难题,这可是一大创新。” 不高的工资,有限的财政经费,让他不得不在每次涉及金钱和数字时都极为敏感。“就说翻斗车偷倒渣土,一辆车只需要48秒钟就可以把一车渣土倒在路面上,我们清理起来起码要花150块钱成本。所以我们对这些司机特别头疼。”而另一方面,繁重的工作压力又让他无暇顾及太多。“我们这城区严格意义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合法倒渣土,他们不在我这偷倒,就会去别的地方。”他说,“不倒在我的辖区,他倒在其他地方我也管不了。”
办公经费紧张、队员收入又低,肖队长就得想办法“找相关部门弄点经费”,尽量让大伙的日子好过一点。“我手下这20多个协管,其中上级城管局出经费招了10多个,街道办事处出经费‘养’10来个,开发区也出钱让我代管几个,有点像吃百家饭。” 当记者问到“人员来源这么复杂,那你究竟听谁的?”肖队长眨了眨眼说,上级城管局好比是亲爹娘,街道、开发区好比是老丈人、丈母娘,当儿子嘛,恐怕对丈母娘更好点吧,毕竟人家供你吃住…… 最后说到十八届四中全会专门对城管队伍的建设提出了要求,肖队长抓了抓头,“大道理咱还在学习,他们说这是‘城管的春天要来了’。我感觉虽然这些年很苦很累,倒也没在‘冬天’里。”他说,“看着城市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们城管心里还是很开心、很阳光的。希望大家更多理解,更多支持吧,中国可以没有城管,但城市不能没有人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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