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游白洋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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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游白洋淀》
井秋峰/文
    我家住文安县城，在东淀边上，与东淀相对的白洋淀相距不过七十华里。
    华北明珠白洋淀，我看到最多的是它的夏季，特别荷花盛开之时，常与朋友结伴前去。暮春时去过，秋天也去过，冬季去游白洋淀还没有过。同学有柱是位摄影家，连续值了几天班，猴年正月初六下午有空，他微信上说想去白洋淀内的村庄看看，为拍摄大场景照片踩点儿。听说去白洋淀，我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一起去了，久违的白洋淀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怀着深深期待。
    “许多人收割芦苇的场面非常壮观，来了几次时间都不对，不是早就是错过”，我身边开车的同学言语中不无遗憾。车子很快，多云的天空不知道何时乍现了阳光，夜里落的雪在国道上早不见踪影。我心里揣测着雪落在淀里的样子，是白茫茫的望不到边际，还是雪的踪迹全无，毕竟年前打的春，县城池塘的冰已经开始融化。同学对收割芦苇场面拍摄的渴望感染了我，众人齐力做一件事是我想看到的，它和雪中的白洋淀像两幅画面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白洋淀啊白洋淀，我似乎看到了这颗华北明珠的光泽。
    驱车进入淀中的一个村子，去领略白洋淀人家的风土人情，也是我早就有的想法。106国道向北穿过苟各庄镇后转入大淀堤顶公路，车的右侧不时出现一小片一小片的水面。水虽结着冰，但有的冰面上渗出水来，有的水里浮着冰。看到这个情景，我的第一反应是白洋淀里的冰面开化了，我们来晚了，它真正的冬景或许与已与我们擦肩而过。同学按着他记忆的方向前行，上了枣林庄一桥二桥，继续北行，驶上三桥，三桥是座铁桥，桥下也是座大闸，我们无心看桥，因为我们不止一次经过过它们。沿着枣林庄曲折的街道北行，到赵北口了，我们从文安地界到了任丘境内，现在又到了雄县辖区。赵北口和枣林庄没有明显边界，街两侧销售白洋淀特产的比比皆是，除了家家户户大门上贴着大红对联，看不出刚过过年的气象，现在年味远没有过去浓了。
    多次打听去淀内村庄的路，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得乘船进去，有的指给的路正在修建中。车的导航也有点不给力，无法引导我们走上进淀之路，它的语音提示让我们无法相信。因为立春以后天气变暖，冻土解冻，加之夜里的雨夹雪，开车或者步行都很艰难，土路又湿又滑。我们几经尝试，最后无功而返，车子还粘了不少泥泞，去白洋淀内的村庄的愿望越来越渺茫，深度亲近它的可能性不大了。同学的车子开得很熟练，尽管街道狭窄，尽管路人很多，尽管有泥难行。
    不得已，我们折向回走，走上沿着淀堤而行的公路。过了枣林庄一二三桥，向西南而去，路虽不宽，却还算好走。淀水就在右侧，冰似化非化，被分隔在一道堤一道堤之间，远望淀内似棋盘。是的，前面是李广村，经过美化的街道整齐洁净，临街的房屋古色古香，矗立在路边的李广将军塑像威猛雄武，这个村就是因汉将军李广曾在此屯兵御敌而得名，李广射虎的故事尽人皆知。
   沿淀堤公路走了几十里，也没能找到通往淀内的道路，我们不甘心，一再尝试着。冬季的天短，天黑得早，眼看快五点了，我们在一处堤边停下来。走下大堤，因为有风，我竖起棉衣领子，但春的气息依然扑面，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味道。身边满是一个一个扎好的芦苇捆，有立着放的，有躺着放的，芦花早不知飞到哪里。水面就在几步之外，没有雪的影子，更没有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边的景象，有的只是光秃秃的不远一道不远一道的土梗，想接近都不能，脚下全是泥泞。对着白洋淀，仅可远观而不可进入。以前到白洋淀，有时尽管来去匆匆，但都可以进到它的腹地，可这次不行，被白洋淀拒在了外面。
   我们走进淀外的一户人家，户主正在把大的煤块砸开。我们说明来意，随后攀谈起来，聊他的主要营生，聊他的收入，聊他的家人。他的房子很新，院子里却有些凌乱，地上为防泥泞铺着几块旧苇薄。我提出让摄影家同学给户主在他家屋前拍照，被户主拒绝了，他说他的衣服又脏又旧。我们说劳动本色更好，可他还是不让给他照。我和同学分别在他家院子里留影，当时是无意的，只为纪念吧，希望没有伤害到他。我们离开后再谈起他时，说的多的是他的外貌与他实际的年龄差距，体力劳动和生活的艰辛过早地磨损了他年轻的身体，一个才三十岁的小伙子长得像饱经沧桑的中年人。
   天要黑了，我们决定返回。同学在车的导航仪上用手一划，显示屏上出现了回家的提示。车外的风不小，雪后的傍晚还是有些凉。这次游白洋淀没能按预想的进入淀内，不能不留下遗憾。路上同学谈起他的一个愿望，想用无人机拍摄多人收割芦苇的场面，说着的时候他有些激动。我知道，对于热爱生活的人美是无处不在，追求美更是快乐而又幸福的。冬游白洋淀，我的收获恰恰是没有收获，让我懂得了遗憾是人生常态，接受遗憾也是一种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