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营记忆(二)2 我们西新桥村东有一条小河,河东中新桥村,再往东是东新桥村。它是我们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它像一位慈母,用自己的乳汁滋润着两岸数万亩土地,养育着无数个生灵。它是家乡人们的生命河。它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了诸多方便,也给我的童年带来了许多欢乐。 阳春三月,草木萌发,河边的桃杏树花开叶放,散发出迷人的芳香。小鸟在树枝上蹦蹦跳跳,吱吱喳喳叫个不停。我们就在桃园里,河堤上,互相追逐,捉迷藏。清清的河水,像一面镜子将这美丽的景色倒映在水中,真是一幅美丽的春河图。我们偶尔捡起几片瓦片,在水面上打几个漂,激起了一串串涟漪,打破了小河的平静。玩累了,我们就在河边松软的土地上躺一会儿,打几个滚,起来继续玩;渴了,我们就扒在河边,嘴唇贴在水面上,咕咚咕咚地喝上一阵子,河水那个甜啊,比现在的矿泉水都好喝。 夏天到了,桃杏树的枝头上挂满了果实。果实成熟的季节,我们两三个小朋友,悄悄地钻进了树林里,找一棵果实好吃的树(每棵树的果实味道各不一样),爬上去,慢慢地享用,吃饱了再悄悄地溜走。假如叫看树的给逮着了,也不要紧,看树的就说:“吃吧,吃饱了,明儿个别来了。” 小河给辛勤劳作的人们带来了清爽。土里刨食吃的农民整天与泥土打交道,劳动时汗水泥水在身上流淌。不管你身上有多脏,小河都会向你敞开宽广的胸怀,洗去你身上的污垢和疲劳,还你一份清爽,真是一个天然的游泳池啊。小河那边种着一望无际的西瓜,瓜熟的季节,生产队里就派人在堤上搭个瓜铺看瓜,日夜坚守。天黑的时候,我们到小河里洗澡,想吃西瓜了,就悄悄地溜到瓜地里,专找“台湾籽”(小籽红心西瓜,很甜),用手掏心吃。吃够了,又回到小河里继续洗澡。其实在西瓜成熟的季节人们到瓜地里吃瓜,找看瓜的说说,是随便吃的,只要不祸害。 秋天里,河水上涨,水流湍急。人们借助水流将劳动的“收获”在河中运往家中。1964年水稻获得了大丰收,人们把捆好的水稻一捆一捆地运到河边,在水流缓慢且水浅的地方用绳子把它们紧紧地捆在一起,形成一个“平板船”,人们再坐上去,“船手”用篙一撑,“平板船”就到了河中央,顺流而下,两岸的景物快速后移,人们唱着歌,打着口哨,心里美滋滋的。不知不觉中,就到村边了,船手再用篙撑,使“平板船”渐渐靠岸停下来,“船”上的人们纷纷跳到水里,解开捆水稻的绳子,将水稻一捆一捆地传上岸。在那运输工具落后的年代,这给人们带来了莫大的方便。这时正是鱼儿繁殖生长的最佳时期。等水流缓了,水位落了,人们就到河里逮鱼。我和哥哥到涵洞(小河支流的地下管道)里去掏鲶鱼,一窝一窝的大鲇鱼,带回家,放到锅里熬,自身冒油,都不用放油。鱼熬熟了,吃起来真香啊,现在是吃不到那样的鱼了。 冬日里,河水结了厚厚的冰层,人们在河面上滑冰、撑托床,用托床载人运物,走亲访友。记得哥哥经常用托床带着我去姑妈家,近十里的路,十几分钟就能到达。人们还常在河上下冬网逮鱼,有时在冰上钻一个洞,那大鱼呀,就自个蹦上来了,给新年夜的饭桌上又添了一道美味儿。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当时人们向往的生活,那时人们点煤油灯照明,信息吗,甭说电视机,就连个半导体收信机都很少见。我老伯何廷祥是个能人,他在杆子上房上拉了好多电线,接上个收信机,能听到电台的声音。村里偶尔开来一辆汽车,人们都觉得很新鲜,大人孩子们围着去看,开走时,人们还追着跑老远。那时,孩子们玩的是得冭(音deitai)、弹球、打弹弓子、开镖、打尜、掏老家等原始的游戏。就说开镖吧,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一群孩子凑到了一起,酝酿着今晚的行动,有的说去掏老家(麻雀),有的说去开镖,经表决还是同意开镖的多,就分头找了些不大不小的土块和砖头,带着这些“武器”,来到小河边,朝河那边喊话:“河那边的听着,有胆儿的出来,开战了!开战了!”小河那边的孩子们听到喊声,也集合起来,赶到小河边,叫好号,战斗就开始了。谁被携着了,受了伤,头上起了个大包,溜出了血,也不找对方,回到家里用布包扎好,过几天就好了。哪边的取得了胜利,回去就开“庆功会”,唱大戏。记得有一次我们这边胜了,哥哥就带着一班伙伴们,在我们家里唱戏,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成了乐器,有扮穆桂英的,有扮杨宗宝的,戴上那元帅圈、鸡鸡翎什么的,好不热闹。 小河,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她又像一本书,记载了人们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她又像一位百岁老人,见证了人们生活的逐步提高。小河,我终生难忘的伙伴! 父亲是国家干部,母亲是勤劳俭朴的农民。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父亲每月30多元的工资,不能养家糊口,哥哥十几岁就拉下学来,给队里放牛。 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产队时期,生产和生活资料十分匮乏,人们过着相对贫困的生活。当时,我家一共6口人,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妹妹和我。爸爸在外地工作,每月工资不足30元,弟弟7岁,妹妹还不满一周岁。妈妈既要照顾孩子,还要去生产队劳动,经常把我们锁在家里。哥哥小学没毕业就拉下学来,到生产队里劳动挣些工分,即使这样,年底结算我家还要亏好多钱。
那年夏天,得到队里照顾,哥哥领到了一份美差,就是给队里放牲口。每天天一亮,哥哥就赶着一群驴和牛去大洼里,找些堤坡、河边等没种庄稼的荒地去放,一直到小晌午,天也热了,就把这些牲口赶回,交给饲养员。下午三四点钟,天稍凉快了,还去接着放。
为了多些收入,哥哥总是一边放牲口一边打草。草打回来卖给农场,每天买个五六毛钱,交给妈妈。妈妈从中拿出一两毛钱给哥哥卖汽水喝。算是对哥哥的奖励。
那天是星期日,学校里没有活动。哥哥让我跟着他去放牲口,我也很乐意去。那天下午,哥哥将磨得锃亮的镰刀别在身后的腰带上,我拿着刚刚买来的汽水,跟着他到队里的牲口棚里赶牲口。哥哥手里拿着鞭子,赶着一群牲口顺着一条土路往北洼走,我跟在后面,蹦蹦跳跳地,唱着歌,像放飞的一只小鸟,别提多高兴了。
哥哥和往常一样,把牲口赶到了堤坡上,找到了一块鲜草茂密的地儿,把牲口聚拢在那,让它们吃草,让我照看着,哥哥就去附近的一片坟地边打草去了。 哥哥专打芦草,这种草不仅牲口爱吃,而且实在,牲口吃了解饱,农场就专门收购这种草。哥哥打了一抱草,抱了回来,放下草聊起衣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拿起一瓶汽水,用牙咬掉了瓶盖,哥哥递给我让我喝,我喝了两口又递给哥哥喝。感觉那汽水是真的好喝,现在是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滋味了。看看牲口群,牲口还在正常吃草,哥哥又去打草了。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一头驴离开了群,到远处吃草,去赶它。可能是我不懂“驴语”吧,任凭我怎么吆喝,它也不动,就像的看不起我,故意和我作对似的。我就去牵它,用力拉拴它的缰绳,我的身子都倾斜了,它向前迈了一步,前蹄正踩在我的右脚面上,疼得我松开了缰绳,使劲拔自己的脚。它一抬腿,我摔在了堤坡上,由于惯性较大,手腕向里弯曲,造成左胳膊腕子大小批骨头骨折,当时我只知道哭。
哥哥闻声跑过来,扶我起来,问我哪里疼。我右手指了指左臂,哥哥一扶,感觉断了,草也没要,赶着牲口,陪我回到家里。
当家子老伯和两个哥哥找了一辆小推车把我推到十几里外的安里屯村,找了一位姓刘的先生给我接上了,敷上了膏药。妈妈陪着我在亲戚家住了一个多月。当时医疗条件有限,骨头是接上了,可是腓骨肘关节脱臼没有复位,后来也没有治疗,造成右臂支撑力小,一直到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