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4-8-29 18: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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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57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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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2 18: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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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云天下 于 2011-4-12 18:18 编辑
荒凉的古迹,有一种颓废的美。儿时所熟悉的村南的残碑石兽,村里的古庙,中年时想起,仿佛回到从前。是枯涩的岁月让人寻觅精神的慰藉,还是潜意识里要拽住时间的洪流呢?
古庙在村中间。我们村小,一条东西街与一条南北街成丁字。南北街短而阔,说是“山东大道”。东西街略长,庙坐落在东西街的北侧,只剩一座大殿,明三暗九。隔成三间,当做三个生产队的仓库。门窗残破,往里望去,墙壁有画,看不太清。东面是小学校,我们天天从庙前走过。七十年代中期,老师曾让我们将大批判作文用毛笔写在大张纸上,贴于庙的东山墙。
那时民居多为低矮的平房,愈显庙宇巍峨。放学后到北洼打菜打草,登上小白河堤南望,隐约可见瓦脊。往家走,最先看见的是大庙的灰墙黛瓦。
我们叫它“大庙”,村人多称“大殿”,还有呼之为“刘爷庙”的,我理解成“六爷”,以为是行六的一个人的庙。
我的祖父常常讲起昔日庙会的繁华。说这庙叫“刘守真君祠”,每到农历三月十五前后,赶庙会的人山人海,从山东来的都有。街上百货杂陈,直到村外,村东南角一块地是专卖木材的市场,叫“木场儿”,一直叫到生产队时期。唱戏,往往对台,连唱多日。庙里的和尚是师徒俩,老和尚法号广霖,苏桥人。喜读聊斋,字写得好。会武术,半夜子时练,不让人看,也不收徒。小和尚法号宝惠,五十年代初抗美援朝,参军到朝鲜前线。后来信,番号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独立坦克一团。还有个老道,管香火。
这庙不是佛寺。庙里供的神仙,正座是刘守真,医生。两边陪座是关公与弥勒佛。集儒释道于一体。汉文化其实是多神崇拜,逢庙烧香,见神磕头。后来翻阅《金史》,刘完素传颇简略,且具神话色彩。传云:“刘完素字守真,河间人。尝遇异人,以酒饮守真,大醉,及寤,洞达医术,若有授之者”。等等。庙为金元时建,明万历时重修。老人们回忆,昔日山门高大,朝南,两角分别矗立钟楼鼓楼,院中甬路两旁树碑,东侧石碑字迹模糊,为初建时立。西侧为汉白玉,碑文清晰,我的忘年交品尧翁,八十岁时还能朗朗背诵一大段。其中有句:“托岐黄之术,慕巢许之风。”
过去的庙会,也有纠纷。现在还流传着的有两件事。有一年,跑马戏的挣了不少钱,一个钱也不给村里。有人说把马牵来,石万鹏说,不行,你还得喂马。把圈着的布帐拿来,演完人们一哄而散,他还找谁要钱去?于是依计而行。跑马戏的无法,说好的,拿铜子儿了事。这是民国年间。还有一事更早,大清年间。某年庙会,城里来了几个地痞瞎闹,本村几个人将他们痛打,还失手打死一个。不免惊慌。有人出主意,到北京找在宫里御膳房做饭的师傅本村张大爷,一纸公文到县,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后再无此类事。
九十年代初,虽然已散队分地多年,但新任支书张希胜率领新建的班子,建起集体企业,村里有钱,人们愿意重修庙殿,就拨款按原貌修建,房架梁柱还用原先的,换新砖新瓦,门窗古式。请县里名书家题匾,每字一尺见方,写“刘守真君”,走了。我祖父后来看到说,应该有个“祠”字,村里就让我祖父补写此字,祖父那年八十三岁。重开庙会,热闹。烧香的人多。除了卖吃食衣物的,最多的是相面算卦的,街边蹲一溜,买卖兴隆。唱歌的唱戏的,各搭台,村南村北。
每年庙会,在市里当大律师的同窗克锋老弟,都如期回故里拍照,去年还把我写的一首七律(曾刊于某市所编书)并作者介绍发在本地论坛,我看后汗颜,说以后千万别把我的名字登上。雕虫之技,自娱而已,二三知音足矣。无关名利。前几年曾题他的庙会照,填满庭芳词,写实,抒发我的故乡之情,词曰:
杨柳烟浓,池塘水碧,鸟语花闹三春.
邻村乡里,一路满行人.
街上道袍卜卦,开颜笑,多彩罗裙.
神仙像,叩头保佑,香火绕天曛.
良辰.锣鼓响,高棚座紧,腔调崩云。
叹听者年衰,童子眉颦。
那面沸腾似鼎,原来是,歌舞销魂。
闲游累,吊炉烧饼,美酒正盈樽。
今朝庙会好看,可我梦中却总是儿时熟悉的村野,荒凉的古迹。三月十五的庙会又快到了,蹦蹦床好几个,提前架好。孩子们最兴奋。想起上小学时日日走过的古庙,不免产生身世之感,沧桑之思,浓浓的,淡淡的。
辛卯三月初九,东皋堂。
此文是大叩皂村人王爱民所写,文安一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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