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的男人之歪嘴三

金色之秋

几个男人中，年纪最小的是歪嘴三。歪嘴三的本名叫张刚，由于他做事时，有时像缺个心眼似的，不会让脑子转转弯儿，而且他走路说话时，总是歪着嘴，时间长了，大伙就叫他歪嘴三。

歪嘴三也上过几年学，可他对那个什么字的、数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不是上课打呼噜，就是旷了课去疯跑着玩，所以，在他的考试单上最醒目的位置，总是划着一个大大的“0”蛋。后来，他就再也不肯踏进学校的大门了，气得他老爹拿着棍子冲他嚷：“你不去上学，老子今天就揍死你！”“打死我，我也不去了。”他老娘赶紧夺下他爹的棍子，问他：“不上学了，你可别后悔，不是我们不供你。”

歪嘴三18岁时，进了村里的盖房班，当起了小工。小工干的活都是拉土、搬砖、和泥、和沙子、水泥的力气活，特累人。可歪嘴三“出生牛犊不怕虎”，干起活来浑身是劲。有一次，他和一个“大青个”的叫上了劲。俩人都觉得自己能干，互不认输，于是，在大伙的撺掇下，俩人开始比赛，看谁干的活多，动作更快。歪嘴三整整干了一天，中间没吃一口饭，没喘一口气，终于把“大青个”比了下去。可歪嘴三也累坏了身体，腰再也伸不直了，只好退出了盖房班，干起了买破烂的活计。

在农村，买破烂是个不怎么光彩的职业，加上歪嘴三的身体条件，因此，歪嘴三都快三十岁了，也找上媳妇，急得他娘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央求媒人四处给儿子张罗。“工夫不付有心人”，二婶给物色到了临村一个叫胖丫的姑娘。这下，可把歪嘴三娘俩乐坏了，马上张罗着结婚的事。那几天，大伙发现，歪嘴三的嘴咧的更歪了，哎，都是乐的呗。没想到，乐极生悲，结婚那天，亲友们都来了，却惟独不见新娘子！这下，人们的闲话就来了，“还来什么呀，新娘子昨天就跟着个人跑了，谁愿意跟一个买破烂的歪嘴过日子呀！”歪嘴三耷拉了脑袋，他娘也直抹眼泪，“我三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呀！”他爹气得一蹦三尺高，“我操他八辈祖宗，不来和我儿子结婚，这事没完，我放把火把他们房子点了，让我丢人，谁也别落好！”骂完街，他开始召集同族的人，准备去大闹一场。

这个消息像张了翅膀一样，很快让胖丫家知道了。第二天，新娘子就被送了过来。尽管结了婚，可胖丫总看着歪嘴三不顺眼，还总找茬骂他。对此，歪嘴三毫不在乎。“宰相肚里能撑船”，他总用娘劝自己的话这样安慰自己，你不做饭，我自己做；你不洗衣服，我自己洗。慢慢地，胖丫的心没那么硬了，骂歪嘴三的话也柔和了许多。当他们的女儿出生后，歪嘴三已经用自己的宽容、善良和勤劳，使胖丫真正担当起了媳妇的角色。不过，胖丫还是把家里的财政大权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看着女儿甜甜的笑脸和胖丫越来越多的柔情，歪嘴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奔头。他每天每天一大早就起来，走街串巷，大声吆喝：“有酒瓶子、废旧报纸的卖，有废铁、旧胶鞋的卖…”那声音洪亮、悠扬，简直有些艺术家的韵味。后来，他不开三马车了，换骑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他娘问他：“你骑三轮车转悠一天不累吗？”他憨憨地笑，眼里流露出精明的目光：“骑三轮省油呀，那省下的油钱，够俺闺女买一袋奶粉喝了。”

那天，歪嘴三在院子里整理买回来的破烂时，忽然，他眼前一亮，在一只胶鞋里竟然藏着300块钱！歪嘴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这肯定是它的主人把它放在鞋里又忘了。”“它的主人是谁呢？”歪嘴三想起来了，是那个驼背的小老头卖给自己的。他不敢犹豫，赶紧把这个重大的消息报告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媳妇胖丫。听到这个美妙的消息，胖丫的脸顿时变成了一朵灿烂的花。“这下可好了，顶你半个月挣的钱。”“那这钱，咱们要不要还给那个可怜的老头？”“你傻呀？我们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到嘴的肥肉凭什么再吐出去？”歪嘴三乖乖地把钱交给胖丫，不敢再吱声了。

晚上，歪嘴三躺在炕上，还在琢磨这事，慢慢地就进入了梦乡：他又骑着三轮车去买破烂，忽然，他看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他好奇地凑上前一看，只见一个八十多岁的小老头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怎么回事？”他问旁边的人。“哎，别提了，这个老头有健忘症，他竟把自己的300块钱养老金装在一只鞋子里，卖给了一个收破烂的，等他想起来，也晚了。这不，他一着急，竟一时想不开，用刀子割了自己的手腕。”正说到这，那个老头忽然窜了起来，冲过来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脖子，凶神恶煞地说：“连我这个孤老头子养命的钱，你也敢要？”“啊…”歪嘴三一下子被吓醒了。擦擦脸上的冷汗，他拉开灯一看，整整十二点。见胖丫正睡得熟，他悄悄地下床，从胖丫的腰带上解下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了那300块钱。

当胖丫得知他把钱又还给了那个老头时，气得她指着歪嘴三的鼻子骂：“你这个傻子，你以为你是谁呀？是活雷锋，是大款，还是活菩萨？”“我什么都不是，我就觉得要了这钱，心里不塌实。”“没钱你才塌实，喝西北风你才塌实，是吧？”歪嘴三见胖丫气急败坏的样子，再也不敢还嘴了，低着头，可他心里再也不七上八下的了。

虽然怕老婆，可歪嘴三却是个顶呱呱的大孝子。没事时，他就去爹娘那里转转，唠唠嗑。那天，老娘突然发病，由于是在半夜里，找不到车，歪嘴三就把老娘放进了三轮车，像疯了一样，赶往镇医院。十几里的路，他一会就赶到了，简直像汽车一样快。看着他汗水湿头的衣服，医生翘起了大拇指：“娘病了，就急成这样，这个傻小子，爹娘没白养活他。”

我是晨旭

佩服歪嘴三，是个男人，是个爷们！！！

一剪梅

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