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相信我

常辉居士

春节到来前，想添置衣服，儿子崭新的毛呢短大衣已远离时尚，正好淘汰给我穿。衣服大小基本合身，就是袖子太长。这几天我上街一直注意寻找缝纫店，想把袖口剪去一截。


　　我在上海许昌路上找到一个专事缝补的摊位。摊主是个30多岁的女子。她说：“4元钱。你明天下午4点来取。”我一听口音，知道她是安徽来的外
来妹。我说：“你是临时摊位，明天如若不来，我哪儿找你？”她说：“我在这里6年啦，请你相信我。”我说：“空口无凭，叫我怎么相信你？”她说：“我的家就在马路对面弄堂里××号”。

　　我将大衣脱给她。

　　翌日早上阴雨绵绵。我到街上买点心时才发现，我的钱包和手套放在大衣口袋里没取出来！心想，糟了，钱包里有三四百元，假如女缝工侵吞了，说没看见，我可是说啥都没用。下雨天她没有出工，我到她说的弄堂里走了一圈，连问几家都说没见过缝纫工。我懊恼之极！

　　一上班偏偏老板叫我跟着他出去办事，整整忙活了一天，下班时已经天色晦暗。我打着雨伞急匆匆直奔女缝工家的弄堂。忽然，暗影处有人叫我：“先生，你是取大衣的吧？”正是那位女缝工。我迫不及待地问：“我的大衣口袋里有没有钱包？”她感到惊诧：“我不晓得，我没有翻过你的口袋。”

　　我接过大衣就往口袋里摸钱包，哈，钱包在！打开钱包一数，390.5元，一分不少。我既感动又羞愧。我感激地问：“这么冷，你一直站在弄堂口等我？”“是的。今天下雨，上午我出去做钟点工，下午给你做活，我4点整在这里等你。”

　　天哪，她打着伞在弄堂口站了一个多小时！

　　“你是个老实人，给你拾元不要找了。”我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拾元。“不，说好是4元。”她接过钱，找给我6元，转身默默地进了弄堂。

　　我面对女缝工的背影责问自己：你对外来妹的偏见是不是一种歧视？

　　我的耳朵里至今仍然响着女缝工的声音：请你相信我！

(《解放日报》1.28)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