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平凡的一生(二)
何素珍
二、苦难的家庭
1940年农历腊月十五,妈妈出生在静海县王口乡郑庄村,一个普通的农户家里,姥爷家姓石,给妈妈取名石林英,妈妈出生时,上面已经有两个哥哥,兄妹三个年龄都相差三岁。
那时候,姥姥家的家境还算殷实,家里养着两头骡子,农活不忙的时候,姥爷总会赶着大车,去帮别人家拉货挣钱。姥爷性格豪爽,喜欢交朋友,在外面跑的时间长了,也结交了许多的朋友。
一转眼,两个舅舅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了,由于家里的经济条件还可以,姥爷就让两个舅舅去学堂里读了几年书。妈妈从小体弱多病,因为时常会患病,姥姥就没舍不得让她去学堂里读书。
姥爷的脾气不太好,对两个舅舅要求很严厉,有时为了一些家庭琐事,两个舅舅就会挨姥爷的打骂。姥爷虽然脾气不暴躁,可对妈妈从来都没发过脾气,而且每次出门送货回来,总会给妈妈带回来一些吃食或玩具。
妈妈十三岁那年,大舅成了家。到了年底,舅妈给老石家添了个“小壮丁”,姥姥一家人都沉浸在添丁之喜中,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更加红火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姥姥一家人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姥爷却染上了麻风病。一时间,村里的人就像躲瘟疫一样,只要见到姥姥家的人,都会躲得远远或者绕道走开。
姥爷是个性情刚烈的人,为了不拖累家里人,不给家里人添麻烦。一天夜里,姥爷跟姥姥说了一大堆嘱托的话后,就偷偷地服毒自杀了。
姥爷去世后,那些平日跟姥爷称兄道弟的“朋友”们,都失去了往日的那份热情。村里人的歧视再加上生活的艰辛,让大舅跟大舅妈再也无法忍受,他们痛下决心,要远离故土,背井离乡,一家三口去闯关东了。
两年后,不幸的事又降临到这个多难的家庭里:二舅也患上了跟姥爷同样的病—麻风病,由于患病二舅瘫痪在炕上,丧失了劳动能力。原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在短短的几年里,变得支离破碎。幸好姥姥的娘家是本村,家境还算殷实,时常会接济妈妈一家人的生活。
家里的突然变故,让姥姥一下子无法接受现实,整日以泪洗面,为了让姥姥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才十几岁的妈妈,就用她稚嫩的双肩扛起了生活重担,白天她忙着家里家外的活计,一到晚上,妈妈会和姥姥一起编织苇席。为了哄姥姥开心,妈妈会想尽了一切办法来让姥姥开心。
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不论多苦多累,妈妈从没有在别人面前流过一滴眼泪,更没有向任何一次困难低过头,艰难的生活让妈妈学会了自强、自立,还有坚韧和坚强。
一年的夏天,妈妈和队里的社员们去地里锄地,快中午的时候,地里干活的人们都满头大汗,嗓子都干渴的快冒烟了。火辣辣的太阳无情的烘烤着大地,人们大口吞咽着自己的唾液。此时的妈妈也大汗淋漓
,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队里派来送水的人挑着两大桶凉水,来到了人们劳作的地头上,看到有水喝了,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争先恐后地挤到水桶前抢水喝。妈妈站在一旁忍耐着,等人们都喝过了水,她才走到水桶前,俯下身来正准备喝水。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能让她喝桶里的水,她们一家人都有麻风病。”一个和妈妈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跑过来,一闪身就挡在了水桶前,张开双臂挡在妈妈身前,指着妈妈的鼻子大声地呵斥:“你们一家人都有麻风病,不能喝桶里的水,你喝了会把麻风病传染给我们大家的。”
妈妈本来就渴得难受,现在还被人指着鼻子质问,心里气的不行,上前一把就推倒了那个女孩子。然后捧起双手,让别人帮忙把水倒在自己的手掌里,用手捧着水送到嘴边喝起来。
妈妈才喝了一口,那个被推倒的女孩子,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气哄哄地走到水桶前,抬起脚就把水桶踢翻了、、、、、、!
干完活回到家里,妈妈一句话都不说,一个人躲到屋里偷偷地掉眼泪。
一个人的少年时光,本应该是在无忧无虑中度过得,可妈妈的少年时光,却是在别人歧视和冷漠的目光中度过的,生活的艰辛和无情的遭遇,没有压垮年少的她,却铸就了她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良好品质,和不畏惧任何困难的坚毅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