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叶之乔 于 2012-5-16 17:03 编辑
我匆匆下楼急急行走,偶一瞥便惊住了:一大片鸢尾,蓬蓬勃勃地盛开在那个癌症病人的窗前,开得热闹而安静。 心中便恍然。 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吧。那个时候,柳如烟,花未眠。 一样地匆匆下楼急急行走。偶一瞥便懊恼紧迫匆忙的生活让我忽略了这样美的景色。 那一日,阳光暖暖的播撒,娇嫩的柳悄悄悄悄地萌出一粒粒的芽,挂满珍珠似的一串串,在地气的蒸腾缭绕中,也如烟般迷离曼幻。而树下的草坪中,是星星点点的小黄花,撒在它能力所及的范围,翘首望呀望的似要星火燎原。 那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穿厚厚的大毛衣,和一个岁数似她母亲样的妇人,在她家一楼窗前的空地上,正挥着锄头刨土,旁边有水桶和水盆。当时一闪念以为种些葱当葱花。 如今,这一片蓝紫色的花蓬勃而冷静地开着。 只是,这一片蓝紫却让人的心莫名地忧伤。 知晓她的病是年前,她的发小也是我的同事,将她的遭遇一一道来:四十几岁,忽然就得了病,晚期;一个上高中的儿子,在新疆;老公常年在外,不能顾及;偌大的屋子,是孤单单的她。 偶或有一帮人,提了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敲她的门。 偶尔会看见她抱了一本厚厚的书低头从小区里走出来,站在清冷的街头,看来来往往的车辆与人群。然后,慢慢走到街对面,踽踽而行。 也常常在下班的时候,看她提了一兜面条或几个鸡蛋,捂着厚厚的呢帽轻轻快快地向家走。 看过许多书,讲述许多泣血的故事。 周国平的《妞妞》,读来让人心碎神伤,陆幼青的《死亡日记》令人绝望而痛苦,于娟“活着就是王道”将痛苦撕开抛撒风中,而我最终看到的仍是虚空…… 我也常常逼迫自己去思考,如果真正地走到死亡的边缘,我会怎样呢? 能怎样呢? 痛苦终于结束了啊,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呢! 这尘世的污浊与龌龊终于远离了我啊,我终于可以让灵魂和肉体远离这神灵也无法拯救的肮脏之地了。 而与这丑恶与肮脏相伴相生的快乐与直纯也一并消失了啊!这实在是一件可以心痛可以心碎的事了啊! 我爱的人,我喜欢的那些花草,我耗尽心血的文字,我热爱的工作,我在尘世任性而为的玩闹,我在污浊之地经营的纯美也一径消逝了吧,那又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呢! 想起近几日见到那个女人的样子。她穿牙黄色长布衫,肥大的裤子,带一顶朱红色宽檐帽,静静地走在柏油路上,手里 仍是一本厚厚的书,只是,她不再低着头,脸上是黄昏的日光,安静而美好。
神话中,鸢尾是一种开在通往天堂路上的花,很美。 还有传说,鸢尾花的花语是--相信者的幸福。 还有说,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绝望了,仍然爱,这是热爱生活的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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