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传记
文安县志载“郝氏,土桥村何暄之妻,二十岁亡夫,抚子大勇成名,守节三十二年。”(见《文安县志译注》1992年版311页)。其实何暄与妻郝氏并未生育子女,大勇是何暄长兄何森之次子,为其过继。何暄婚后因病而亡,其妻郝氏(黄岔村郝恩锡之姑母),从小受良好的家庭影响,贤惠善良,忠贞节烈。丈夫何暄病故后,守节不再嫁,遂纳侄儿大勇为嗣子,并对其施以良好的教育,使之文武修养成才,远近闻名。 何大勇,字仁安,年幼时正是本家族兴盛之际,其祖父贵玉历尽千辛万苦,开创家族盛世,(见《何贵玉传记》),父何森、叔父何焕、舅父张太都是远近闻名的武术高手。在他们的影响和教育下,儿时的大勇在认真习文的同时,对武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认真钻研,刻苦锻炼,拳、枪、剑、刀、釵、钩、戟等法融于一身,最擅长骑马射箭。他常在村南的大车道上练习跑马射箭,路边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成了他骑射的靶子。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样久练久熟,多次参加县乡武术交流,深受同行赞誉。一年秋季,大勇正在大道上练习骑射,忽见草地中一中年妇女像撒了鸭子一样地跑,再见后面有一条“草上飞”(一种毒蛇)正追这位妇女,大勇见此,立即搭弓射箭,箭正中蛇的七寸,救下了这位妇女。 一次大勇和同族的几个弟兄去胜芳自家开办的钱庄办差,看到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在一间茅草屋门前和三个孩子凑在一起大哭。她数唠着:“你个杀千刀的!堂堂七尺个大男人,老婆儿子都养活不了!裤子烂得遮不住蛋,还要和人赌钱……啊嗬……要去你自卖自身,我这么小个丫头送出去,还有她的活命?” 大勇几个人一愣,接着便听几个孩子“哇”地一声齐哭乱叫,一个壮汉子从茅草屋里出来,一手将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挟在腰间就走,随后这个女人披头散发疯子一样追了上去,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跟在后头“爸妈”乱叫。女人叫:“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咱们一刀两断!你把小丫给我放下!你个不要脸没囊气的男人啊……”那男人回身抡圆巴掌“啪”地打了女人个满脸花,跺脚怒喝:“贱人!叫你撵!我不写休书,你一辈子是我的人!”
那女人毫不畏惧,扑上去死死搂住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女儿,扬脸骂道:“我贱?你贵么?撒泡尿照照你那鳖孙样儿!我死也不叫你卖我的闺女,你给我放下,放下,放下!——我日你张老四八辈祖宗了……呜……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她一转眼见大勇几个人站在门口,丢了孩子趴跪过来,磕头如捣蒜,哭道:“你们老爷行善积德,放过我这闺女……
死鬼男人欠你们的赌债,叫他去给你们当长工抵债。我这闺女才十三岁,她不会侍候人。你那个什么春楼不是女孩去的地方儿……你们行行好吧……”
那女孩见父亲发愣,一溜挣脱了身子,和弟弟妹妹一齐扑到女人身边,娘母子四人一顿抱头大哭。
大勇被这凄惨的生离死别先是惊呆了,此时才想到她把自己错认成买人的。看看三个幼小的孩子,死死抱住母亲,用惊恐的目光盯着自己,他的心好像从老高老高的地方一下子跌落下来。大勇正要说话,身后一个人格格笑道:“你求错主儿了。买主在这儿呢!”大勇猛一回头,见一个瘦高个儿站在跟前,旁边还有三四个街混儿打扮的人挤眉弄眼地嗑瓜子儿。张老四见他们来,憨憨地过来鞠了一躬,这道:“蔡八爷,你瞅我屋里的,她不情愿……孩子也忒小,不懂事也不会侍候人。算我输了我自己,给你家打三年长工,顶了那七两银的赌债,成么?”他说道,自己却落下了泪。
“我们开堂子的,又不发佃田,叫什么长工呢?”那蔡老八嘬着牙花子,瞟了大勇几个人一眼,手托着下巴故作为难地说道,“说实在的,这么小不丁点的孩子到我们那,现今也派不上用场。瞧你这家子这样,我心里也怪不忍的。”
大勇没想到他说出这话,打量那蔡老八时,只见他白白胖胖一张小圆脸,五官倒也齐整,只左颊上蚕豆大一块黑痣长着三寸长的毛,猪鬃似的,好端端带出了破相。大勇心中不禁暗自嗟讶:行院里也有善心人呢!正想走开,却见蔡老八走到那女人跟前,一手托起她下巴,笑着对几个街混儿道:“你们瞧哎!我们四嫂人泼辣,模样长得可俊!别看脸黄,那是饿的了。到我那儿三个月不出,准调教出个老西施给你们看!”几个街混儿一阵哄笑,七嘴八舌道:“是嘛,还是蔡爷眼里有水!这婆娘是脸上抹了锅灰,皂角香胰子咯吱咯吱洗出来,比蔡八爷跟前的三娘子还标致呢!”
“怪不得押宝时张老四舍不得呢!”
“喂,张老四,拿堂客换了你闺女吧!”
“四嫂,跟蔡爷去畅春楼享福吧,你这么一枝鲜花,干么守着这堆牛粪呢?蔡爷家烧火丫头也比你这日子排场些!”
“就是的。”蔡老八格格一笑,转身对张老四道,“拿你老婆抵债,只在我那侍候三个月我就还你。”
他俯身又端详一下低头不语的张四嫂,啧啧叹道:“真是个美人胎子,老四好有艳福啊!”
站在旁边的几个人早已看不下去,大勇一手摇着扇子,咬牙冷笑着一言不发。
蔡老八用眼瞟了一下大勇几个,又劝张老四:“你别迟疑,我准好好待她,还你的时候身上少了一件,我赔你!”
“好蔡爷哩,您高抬贵手我就过去了。”张老四拙呐地红着脸,“我是正经种地人家,她也是好人家——欠你七两银子,我死活挣命,半年给你挣出来,成么?挣不出来,我……我……”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这‘家’一拍屁股就远走高飞了,我到哪里拿你?赌场上头无父子,我抬的什么手?” 蔡老八色迷迷地看着张四嫂,嬉笑道:“自古笑贫不笑娼,害哪门子臊呢?何况我也不是天长地久霸着四嫂不放,侍候几个月,她照旧回来了。说实在的,我也怕家里那只母夜叉欺侮四嫂呢!”
旁边一个街混儿见那女人只是捂着脸哭,小声对蔡老八道:“八爷,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一会人多了要招麻烦的。”
一语提醒了蔡八爷,这里不是人市,是穷人居,激起公愤不是好玩的。他顿时翻转面皮,冷笑道:“好,好!你有本事赌,就有本事担戴!我不要你这臭娘们了,拉上他这丫头,走——我看是谁敢拦?!”他横了大勇一眼,吸了吸鼻子别转了脸。几个街混儿吆喝一声,捋袖挽臂地扑上来,不由分说连撕带拽,从张四嫂怀里拉出哭得声嘶气嘎的女孩子拖起便走。那女人已全然无力再追,仰天躺卧着只是嘶声大哭:“老天爷!你就睁眼瞧瞧吧……我的娇儿啊……张老四,你个不要脸的,卖我的闺女……“蔡老八哼地冷笑一声说道:“想要闺女你来换,多会儿想通多会儿来——我铺好床等你!——走!”几个人咋呼吆喝着便走。
“慢!”
大勇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折扇一合,大声说道:“他不就欠你七两银子么?我替他还了你。人留下!“几个街混儿看看几个人打扮,虽不奢华,却也并不寒酸,大勇潇洒的气度,黑瞋瞋的瞳仁中闪着光,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使他们心慑。一愣间,那女孩子已经挣脱了,扑身跃回母亲怀抱。蔡老八转过脸,上下打量一眼大勇,说道:”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他欠的是人债,不是钱债。人,已经是我的了。“
“就算是你的,我买下了!” “成,七十两银子给你。” 大勇一张清秀的脸拧歪了,血一下子全涌到脸上,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从靴页子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上去,蔡老八没想到大勇肯出十倍的价来争,倒是一怔,刁声一笑,说道:“我不卖了!”
“卖,由不得你;不卖,恐怕也由不得你。”大勇冷冷说道,“这个女孩子本主是张老四,不是你姓蔡的。光天化日之下你抢买子女为娼,当众调戏妇女,有什么了不起的?”
蔡老八横着眼盯着几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嘿地一笑,说道:“你们是哪里的,想着我蔡某不过是个开行院的,是吧?告诉你们,就这胜芳镇,我蔡某一跺脚,全镇都颤!他欠的债,情愿以女抵债。怎么,你们敢挡横儿?”
蔡老八气急败坏,向他手下的几个街混儿一摆手:“给我打!” 他们那里是大勇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一个个被大勇打倒在地,爬起来掉头便逃。被大勇的几个兄弟追上,一顿拳脚打得鬼哭狼嚎,齐跪了大勇面前,捣蒜价磕头告饶:“不干我们的事,不过希图吃蔡八——蔡老八几个酒钱,跟着凑个热闹……好爷们哩,别和我们这些下三滥们一个见识儿,污了爷们的手脚……” 蔡老八一看不是大勇的对手,咬着牙恶狠狠地对大勇说:“好小子,有胆量你别走,等着我去叫人,看怎么收拾你们!”
蔡老八走后,大勇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在了张老四的手中:“老兄,以后不要玩钱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快走吧!”张四嫂拉着全家人跪在大勇面前,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您,您的大恩大德,让---让我们怎么报-----报答呢!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呢?” “嫂子,你们只管快走,我们自有办法。” 原来大勇心里有底,胜芳一带的武术知名人士他都熟悉,除了自己的师叔就是自己的师兄弟,还有自己的徒弟。 大勇他们送走了张老四一家后,不一会蔡老八就领来了十几号人,为首的有蔡运成、蔡运达、薛成义、薛文龙等,他们一看大勇,这人不是别人,是他们的师兄弟。一见面就拥抱在一起。 蔡运成说:“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今个让老八做东,咱们哥们好好喝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