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母莲——毛树忠作品

播报员

在文安城西南有一个荀家务村，村西一里之遥，有个大土疙瘩，这个大土疙瘩又高又大，荆棘丛生，酸枣茂密，各种鲜花野草茂盛不衰，招引的蜂蝶翩翩飞舞，蝈蝈成群的鸣叫，像在演奏一首动人的民间乐曲。关于这个大土疙瘩的来历，有一个感人的传说。
    相传在很早以前，这一带住着几户农家，他们常年顶星星戴月亮的辛勤劳动。其中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孤儿寡母度日。儿子叫张珍，白天随娘干活儿，夜晚在灯下苦读诗书。年复一年，张珍长大成人，娶妻李金莲，这李金莲是个知情达理的贤惠妻子，过门后除了随丈夫种地侍侯年迈的婆婆外，晚上陪丈夫苦读诗文，在贤妻的感应之下，张珍文才大有长进。巧逢大比之年，张珍要去京城赶考，临别前的叮咛话语自不必细说。张珍拜别老母妻子，婆媳二人十里相送，一家人洒泪而别。
    单说张珍，自离家后，求取功名心切，贪黑赶路，遇上了一伙强盗，把他的衣服盘缠全部抢了去，将他扔进路边的一口井里，这伙强盗料定这个穷书生必死无疑，急着去分赃，都扬长而去。说来也巧，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口井水并不深，张珍站在齐腰的水里，整整待了一宿。待天亮了有个拾粪的老头儿把他救了上来。张珍对老人千恩万谢，只因没有了盘缠行李，只好沿路要饭奔京城去赴考。功夫不负有心人，张珍三榜考过，高中头名状元，正想回家报喜，哪知皇上让他出使外国。圣命难违，张珍只好启程赴任。
    再说张珍的妻子李金莲，自丈夫赶考走后，日夜盼丈夫得中归来。寒来暑往，转眼一年已过，音信没有，急得她托人四处打听。可巧有个过路的，说邻县抓到一伙强盗，供说一年前曾杀过一个赶考的书生。婆媳听说后抱头大哭，李金莲更是痛不欲生，确信张珍是被人杀害了。
    从此，婆媳二人相依为命，苦挣苦熬地过日子。李金莲对婆婆百般孝敬，有一口好吃的也留给婆婆吃。婆婆几次劝儿媳改嫁，都被金莲好言好语拒绝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去了，婆媳的日子越过越艰难！碰巧这一年春天大旱，庄稼人苦挣扎着保住的几棵秧苗，秋天几场大雨又沥涝成灾，闹了个春旱秋涝冬撅嘴，一年的粮食颗粒没收。粮食成了宝中之宝。草籽树皮都被人剥光扫净，河里的苲草都上了市场，玉米、黑豆用线穿起来卖。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李金莲婆媳俩的日子比别人更是难上加难！半糠半菜的熬到进腊月，就断了顿儿，只好要饭讨生。
寒冷的北风吹打着两间破旧的土坯房，屋里就像冰窖一样。偏在这个时候老婆婆又病了。面对卧炕不起的婆婆，李金莲心如刀绞一般。屋里能值钱的东西都卖净了，往那里弄钱来看病呢？婆婆躺在炕上看着面黄肌瘦的儿媳，心里别提多难受啦！自从儿子赶考走后，儿媳妇吃尽了人间疾苦，实指望儿子能得中归来，自己过一个幸福的晚年，不料想儿子一去不回，生死不知，撇下年轻的李金莲受尽了煎熬。想到这里，婆婆老泪纵流，叫了声：“莲哪，不是娘撵你走，这样的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听娘一句话，改嫁吧，别陪着娘受罪了。”李金莲惨淡的笑了笑，一边劝说婆婆，一边为婆婆掖好被子，她摸着婆婆手脚冰凉，由于肚里没食总也暖不过身体来，就解开扣子把婆婆的双脚抱在怀里，用胸膛温暖着婆婆。她看了看天外面北风呼啸卷着片片雪花，象要把人间吞没。李金莲站起身来找了几件能遮寒的破旧衣衫，为熟睡的婆婆盖好，轻轻的掩好门，冒着风雪又出去要饭。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大冷的天，家有隔夜粮的，谁愿出去挨冻呢？李金莲踏着没膝深的大雪，走了一村又一村，串了一户又一户，碰上好心的人家，还能施舍一口半口，遇上坏心人，说几句风凉话扬长而去。天近傍晚了，李金莲怀里揣着要来的几口馍馍，步履艰难的往家走，她想起有病的婆婆正眼巴巴的盼着她回去。连冻带饿的李金莲，体力早耗尽了，跌跌撞撞的走了一里路，被风吹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了！嘴里有气无力的喊着：“婆婆，馍馍......”风猛烈的刮着，越刮越狂，雪仍在下着，越下越大，渐渐地盖住了失去知觉的李金莲。第二天上午雪过天晴，过路人发现了李金莲的尸体，穷乡亲们把她抬回家，发现婆婆也早已死了！人们含着眼泪，将婆媳俩掩埋在村西的一个土疙瘩上。
    第二年夏天，有一乘八抬大轿从远处而来，里面坐的正是张珍。他出使归来，皇上准他回乡探母。乡亲们含泪向他诉说了婆媳惨死的经过，张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披麻戴孝来到土疙瘩前一看，只见彩蝶纷飞、杂草丛生，在李金莲的坟头上，长出一棵数丈高的白莲花。莲花光彩夺目，香气袭人。叶子大的像一把把雨伞，上面趴满了成群的蝈蝈，正银铃般的鸣叫：“蝈蝈，蝈蝈……”仔细一听，分明是李金莲在喊：“婆婆，馍馍......”
张珍祭奠完母亲、妻子，呈书皇上，让他守孝三年在本地治理家乡。皇上恩准。张珍同乡亲们一道治理家乡，每日不忘去坟上添土。日久天长，婆媳的坟越来越大，远远望去，像一座小山丘，人们给它起名叫玉女峰。那棵白莲花也越长越高大，人们都叫它孝母莲。
据县志记载，明朝有个叫唐绍尧的县令，曾写歌曰：“曾闻玉女峰头有瑞莲，花开十丈藕如船。古来记载多匠意，令人景慕心悬悬。我今作宰来文邑，讼简刑清翻秘芨。孝母坟前产异葩，刺茎紫萼藂藂集，居人争赏艳阳时，孝母莲名弈世垂。蓼莪咏罢生萧瑟，风木悲增重所思。惜哉兹人名已没，一念贞诚惊勃勃。瑶草能为表瑞氖，孝思千载声犹揭。孟宗笋，陆绩桔，孝道从来岂殊术。抽毫一赋孝莲歌，漫志祯祥愧椽笔。”
    如今孝母莲疙瘩上的蝈蝈，每逢夏天仍在成群的鸣唱，叫的特别好听。解放前在北京的蝈蝈市上，孝母莲疙瘩的蝈蝈享有很高的声誉。不但蝈蝈出名，酸枣也闻名当地，有：“狼打盹，虎睡觉，孝母莲疙瘩上有大酸枣”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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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章于1986年8月在《文安三套集成》中发表并选入文安县《文化志》； 1986年12月廊坊地区《民间文学三套集成》转载并被河北省卷收录； 1992年6月30日被中国民研总会选入国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