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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师 今天回老家，听村里的老人讲：华国锋的爱人叫霍桂芳在丰各庄当过扫盲班的老师，当年人长得非常白皙，留着大辫子，高挑的大高个，忽闪忽闪会说话的大眼睛，是村里公认的大美人，老人们都讲霍老师是从年画里走下来的仙女。当过我爸爸的扫盲班的老师。他的父亲叫霍子菊，被当作日本特务，不知道是被共产党还是国民党给枪毙了，后来发现毙错了，原来是地下党。 霍子菊的爱人疯了，成天地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大红花，在坟前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他知道霍子菊生前最爱看他跳舞听他唱歌，但是生前他总是忙呀忙呀，两个人分多聚少，从现在开始他属于她一个人了，她也属于他一个人了，他要跳给自己的爱人一个人看，唱给自已的爱人一个人听，只有在自己的爱人眼里她的舞才跳得最漂亮，只有在自己爱人的耳朵里自己的歌才最动听，只有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唱歌跳舞的时候，他才能从爱人微闭的眼睛里感受到爱人的幸福，而她自己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女人，她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唱呀跳呀，直到永远地倒在了自己永远心爱的爱人旁边，静静地依偎着、依偎着…… 由于霍子菊的原因，村子里也对霍桂芳开了批斗会。当时村里落后的狠，不知道托洛夫斯是谁，更不知道特务是什么东西，但是上面下的任务，必须批斗。那天搭了个很大的台子，一帮威风凛凛的扛着大枪的大兵把霍桂芳押上来，一位贫下中农跳上台子，声泪俱下地开始了他的控诉，头一歪，用手一指：“你是……”， 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位从年画里走下来的大美人，可怜的老农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找不出来一个时髦的词来装点一下今天的门面，给那一帮子大官们打发走。老人憋了个脸红脖子粗，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你穿着这么洋气”，的确如此，当时村子里的女人们都穿着对襟的不是灰色就蓝色的褂子，穿着大挽裆裤子，偏偏这个女人穿着个大花褂子，而且还是对襟的，把个胸勒得鼓鼓的，勾男人的魂。 这位号称贫下中农的老人实际上村里过了八筛子筛出来的唯一去过天津渭见过大世面的，于是扮演了一位贫下中农，于是批斗道：“你一定干过洋事，对，一定干过洋事！” 老人说的干过洋事的意思就是给洋人干过事，可是洋人是个什么东东，是长着三头六臂还是长着蓝眼睛绿鼻子，整个村子里只有这位贫下中农开过眼界，大多数只见过头上长着两只角的羊，羊事就是公羊和母羊为了传宗接代干得拉疙瘩的事，刚才还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无限羡慕甚至无限同情的村子里的女人们，此时一个个心理上获得了极大的平衡，个个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再没有男人，也不能和羊干那事呀！” 刚才还在心里骂了无数次死鬼的自己的男人现在变成了一个个活宝了。 孩子们听说羊事，一个个活跃起来，展开了无数想象用他们的小脑袋勾勒出那个让他们无限兴奋、龌龊的场面，我爸爸的一个同学，比我爸爸大一岁，论乡亲辈我得跟他叫二爷，当时也就有六七岁，一个个子跳上台子：“她和羊干过那事，我亲眼看见了，就是在咱们村南洼里，还是从后面干的呢？”他一定跟他们爸爸给村里的地主放过羊，亲眼看见过羊干过那事。 平时柔弱得、善良得象一只羊似的霍桂芳，不知道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愣是从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手里挣脱出来，两手将脸一捂，从两米多高的台子上跳下去。 后来李家的一个好心的老太太将霍老师搀到自己家里，精心照料，硬是从阎王爷手里夺过一条命来。我们村是唐时贞观年间建的村，当时叫丰富庄，因村前有一座古墓加之土地肥沃辽阔而建的村，座地户就是李家，李家的辈份最大，除了李家其他都是外来户。李老太太凭着自己在村里最大的辈份、最老的老脸，拼着自己的老命，才算救下霍老师一命。后来还听说霍老师还认了李老太太一个干妈呢。我们村我爸爸这一辈人识的那几个字都是霍老师一个人教的。后来霍老师病好了，就随大部队南下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关于霍老师的任何消息了。我们村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从电视里华国锋的追吊会一眼认出了：“这就是俺们霍老师，真得这就是俺们霍老师！”老泪纵横，硬是逼着他孙子给他买了一部刻录机，录下来，天天搂着电视看，看一遍哭一遍，哭一遍看一遍，是这位美得象从年画里走下来的仙女用她的美丽、善良和智慧点亮了这个偏远、贫穷的小村庄的第一粒智慧的火花，从此，从这个小山村走出去了评剧大师鲜灵霞，走出去了和李少春齐名而且是邻居的京剧大师董景芬，走出去了书法家刘海辛，走出去了一位位的企业家、政治家，她是谁，是华国锋的爱人还是我们村的老人老眼昏花做的梦说得梦话呢，重要吗？总之，她是从天上飞到我们之个贫穷偏远的小村的第一只凤凰，是我们村多少代人的美神，也永远是我们村的智慧女神！ 我爸爸今年要是还在世的话应该是七十七岁，根据我爸爸“小子不吃八年闲饭”的理论，推算着应该至少是七十年以前的事了吧。止笔。 | 
发表于 2011-8-15 08:14:02
发表于 2011-8-15 17:45: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