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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走以后，天使忘了哭 10岁那年的夏天，热浪滚滚，蝉声聒噪。大人们都躲在屋子里摇着蒲扇，爸趁着妈妈上厕所的空档，就一个人衣衫不整地跑到大街上，随地大小便。 小伙伴都说他是一个疯子。为此，我和他们扭打在一起，被他们用石头敲破了脑袋，整整缝了八针。隔壁叔叔连拖带拽地把我送进了医院，医生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我紧咬着嘴唇，回想着爸在街上的样子，一时出神，竟然忘了痛。 那一天，我把爸弄丢了。我害怕看见妈妈失望的眼神，直到月亮爬上了天空，还是躲在村头的大柳树下，我不敢回家。 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动了，他们找了爸七天七夜，我在柳树下面守了七天七夜。听妈说，爸不识得家的方向，只认得村头的大柳树，可是，七天之后，他们都放弃了。我看见妈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着，双眼红肿，我知道，妈是不会放弃寻找爸的。 除了四处张贴寻人启示，她也别无他法。因为，妈那时已有了近八个月的身孕，她不能挺着大肚子千万里寻觅。 爸离开以后，村里的李叔常来帮忙。他是一个单身汉，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听村里人说，其实，他和妈妈本是一对儿，当初，姥爷嫌他家境贫寒，就匆匆将宝贝女儿许给了爸。我并不知道他和妈妈有过怎样的故事。7岁那年，爸忽然就病了，看了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也无济于事。我就知道，从那以后，爸变得很顽皮，胡闹起来比我还厉害。也是从那时开始，李叔拒绝相亲，到现在也一直未娶。 两个月以后，忽然有人告诉我他在北京的消息。我兴奋地拉着妈妈的手，我要去北京把爸带回家。那时，妹妹出世才七天，还没有满月。妈东拼西凑地攒够了路费钱，却坚决不带我去，我只好一个人老实地等在家里，守着刚出生的妹妹。 妹妹粉嘟嘟的脸庞很是招人喜欢，我想，如果爸在的话，也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妈回来的时候，我没有看见爸跟在她身后。是不是弄错消息了，我问道。妈妈头也没抬，泪水溢出了眼眶。我继续追问道，她是不是没有找到爸。她说，找到了，他在这儿。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手中的木匣子。 哦，我知道爸回来了。我想，爸一定是害怕见到我难过的样子，才选择一个人躲到黑漆漆的盒子里。我大声地同爸说话，春儿在这儿呢，我很想你，你怎么不回答？ 那天黄昏，他们把爸埋在了后山的土岗上。我长跪在爸的坟前，一次次地捧起面前的黄土，撒在在爸的身上。妈妈说，当她找见爸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躺在北京的大街上，看起来是那么地冷。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扳着指头过日子。说实话，我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我能做的，无非是守着爸留下的东西，任何人也碰不得，即便是妈妈也不行。 爸离开的第三个年头，李叔住进了这个家。那天，我采了大把大把的鲜花去山上看他。 在爸的墓前，我整整呆了一个下午，黄昏的时候，我才慢慢地走回家。初秋时节，空气微微泛湿，勾起了整个少年时代的彷徨和迷茫。悲伤已经在爸爸失踪的那段日子里耗尽，但妈妈和妹妹还在，总觉得还有个能收留自己的地方，虽然，那个没有爸的地方已经不能唤作家了。 我大声地唱着歌，眼泪还是无声无息地流下来，视线有些模糊。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无法放纵自己的情绪，这种感觉是如此孤单无助。夕阳里，我看着家里升起的炊烟，那里有爸的影子——我曾经的家，母亲后来的家。 “春儿，回家吃饭了……”是李叔的声音，他大声地呼喊道。这些年，他一直随着母亲这样叫我，也将妹妹视作亲生。我还是有些不适应，以至于愣怔了片刻才回应。 “去山上了吧？来，快进屋，吃饭了。”他说。 几个人围坐在圆桌上，李叔看了看母亲，停顿了一下说，“我们打算再要一个孩子，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我的心突地一疼:，“我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妹妹！”我摸着妹妹软软的头发，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回答：“也好，那就再要一个可爱的弟弟吧。” 母亲的手陡然一松，筷子掉在地上，我看见她的泪水滴落进碗里。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熟悉。可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离我越来越远。刹那恍惚，心中绞痛难忍。那道熟悉的门内，再也没有我熟悉的他。没有了爸爸的家，即便再熟悉，也已经不是家了。 我忽然想起，爸走得那天，有些遗落在天上人间的珍珠，漫过心田，掠过光年，忘了沧桑，忘了游走。
2.选择逃离，单翼天使超低空飞行 我的学业如同我的生活一样断断续续。除了一个人默默地等待，我似乎已经忘了如何悲伤，又或者如何欢笑。 希望之于我，如同这秋日的浓雾，让自己分辨不出方向。那天，我照旧背着妹妹走在上学的路上，晚秋的天气很凉，我把身上唯一的外套给妹妹披上，看着同学们背着漂亮的书包，穿着温暖的旅游鞋，那些，都是我梦中幻想过的东西。 升国旗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同学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朗诵着诗稿，我忽然想起，这世上，还有叫做激情的东西在体内游荡。原来，我还没有麻木，还留有一丝温暖用来包裹对爸爸的思念。 这时，有一个中年男人从教室里走出来，他径直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便脱下了他的黑色风衣，很自然地披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刻，有一种温暖叫做温暖的东西从我心底升起，这是我十几年来穿过的最高贵的衣服。因为，它的袖子足够长，可以盖住我的胳膊。 我谢过他。双手合十，还是不由自主地把露出鞋面的脚趾往鞋里缩了缩。他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我抬头仰望着他的脸，在柔软的光影里，这段距离刚刚好。 那一天，我知道了一个叫做“希望工程”的组织。我接受了那个叔叔递过来的文具和衣服。这些年，老师和同学都在想方设法地资助我，让我无法释怀。 不久以后，我还是违背了那个好心叔叔的嘱托。我辍学了，随后跟着村里的一个包工头去了外地，当起了一名地道的搬砖工。 临行前，李叔给我做了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妈妈却一个人去了厢房。 “你妈妈已经吃过了。”李叔说，“不用担心她。” 我牵强地笑笑，看来李叔的确是有话要说的，且不想让妈妈在场。但我没有开口，只是埋头吃面，喝了一口热热的汤，等他开口。 李叔犹豫着，但终于说了出来:“春儿，你妈说，不行就别去外地了吧，你还小，正是好好读书的年纪。” 我就这样被一口汤呛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叔要说的是这个话题。李叔叹了口气说:“你妈身体不好，可是并不糊涂。我们知道你之所以要离开这个家，是不想让你妈受累。可是这样，她反而更担心，你还没走就开始做噩梦了……” 他说得很慢，声音很低沉。这个年纪，我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哭——一个人能有多少悲伤呢？可我还是哭了，眼泪和着面条吞进肚子里，苦涩而清晰。我一直以为我伪装的很好，一直以为妈妈不会发现。没想到妈妈藏得更深，她从来没有忽视过我。 可以留下吗？我轻声地问自己。我13岁，只读了三年书，小学没毕业。我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和妈妈擎起这个家，做她一辈子可以放心倚靠一生的坚实的树，可变故还是突如其来，那么决绝。 李叔站起身来，迟疑而缓慢地将手落在我的肩上说道，“春儿，你妈说得对，你还小，日子还长。我和你妈会好好供你们兄妹读书的。” 我止住悲伤，因为现实——爸爸离开了，妹妹长大了，妈妈身体不好，而他们还打算再生一个孩子，这是让我无法回避的现实。 我离开了，离开那个没有爸爸的地方。5年时光，我做过各种零工，包装工、搓澡工、餐厅服务员、工地泥瓦工……每年按时把工钱寄给妈妈，只是再也不曾想起归去。那个心底的港湾，一切都沧桑到不再真实，我已无法走近。
3.好多话，却已来不及对你说 18岁，当众多学子为高考而战的时候，我也在同生活战斗着，像一个英勇的骑士一样，努力地捍卫着我理想中的生活。 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冲进火场，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道伤疤，我只知道，别人眼里重要的东西，在我心中，它们同等重要。因为，我是一个军人，一个堂堂正正的消防兵。是的，人生只有一次十八岁，而那一年，我选择了参军。 因为那一件温暖的大衣，十八岁的我时刻铭记着那个陌生的叔叔带给我的一生的温暖。小时候，别人给予我太多的关怀，现在，我终于可以从容地面对生活，终于可以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 我深知，心底还是有那么一处柔软的地方，里面除了妈妈，什么也放不下。 我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也很少和妈谈论起她的生活，还有李叔。不是自己不孝顺，而是每每拿起电话，想起母亲和李叔在一起的样子，心底总会莫名其妙地燃起有一丝尴尬。每每此时，我总会下意识地想起爸爸，想起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我不由地想，李叔和爸自然不同，他顶多是妈的伴侣，不是爱人。 伴侣和爱人是有区别的，我一直这样觉得。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三年时光在指尖划过，淡而无痕。直到有一天我出任务，班长急匆匆地把我从消防车上拉下来，紧接着就是一句“伯母病危，赶紧回家”。说完，强塞给我一个信封。我愣住了，里面是一沓钱和一张回家的机票。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是我错了。这些年恍若浮萍一般的生活，并没有让自己彻底地逃离，反而越来越沉重。“家”，成了我内心解不开的结，牢牢地把自己囚禁起来。 六个小时以后，我还是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谁说有了翅膀就可以飞的？一切都已来不及。 推开病房的门，我很惊讶，母亲安然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熟的婴儿一样。李叔说，她一直紧张地盯着门口，表情很是痛苦，直到听见有人喊了一句“春儿回来了”，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长跪在母亲的床边，望着她憔悴的面容，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体温一丝丝退尽，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一句话，悔泪长流。 “妈，春儿回来了” “妈，春儿回来了……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整个人疲惫不堪，不禁望着母亲的遗像出神。这时，12岁的妹妹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狠狠地抽了我两记耳光，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还有脸回来！” 我回头看着她，却只能无语。这是我离开8年不曾回来过的地方，也是我无法释怀的“家”。8年后，至亲都已离我而去，眼前的妹妹对我的恨意已渗入骨髓。我想，她也许根本不记得这世上还有我的存在，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更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 推开卧室的门，我很惊讶，没想到我离开后，这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被李叔收拾地干净得体，没有一丝凌乱。我一直喜欢的书桌、文具和画册都在，淡蓝色的被褥和窗帘，还有爸爸的旧照片……这里的一切，顷刻间让我有了沉醉其中的欲望。 伴侣和爱人是有区别的，我一直这样觉得。直到此时此刻，李叔说:“春儿，我一直以为你不想我和你妈有孩子才会离家出走，我很愧疚，这些年，我把小秋当亲生女儿看待，她年龄还小，你不要怪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分明慢慢地温暖起来。我熟悉，那是一个父亲才有的眼神。 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是我错了。这些年，这个男人为这个“家”倾尽所有，没有生育自己的骨肉，却抚养着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并坦诚她的身世。如此，他和妈应该是相爱的吧。 “我知道你快退役了，复员以后，要不就回来吧。”他试探着提议，打断了我所有的猜测。 我沉默了好半天，不是不愿意，而是我没资格这样做。一个心里装着满满的仇恨的人又怎么能够用心去爱呢？原是我不配。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后路可退。 “听我一次，我不想你妈走得不安心。”他拍着我的肩膀，“回来吧，只有家才是你的避风港！” 8年了，妈也走了，他却让我回来。 其实，他本没有必要这样待我，妈不在了，我们从此成为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妥。他没有义务来疼我，就像我没有权力去打扰他的生活。 生命中，无法预料的事情太多，伤害太多。然而，伤得最深的，往往是最亲的。没想到，给我后路的会是他——居然是他。我的心有些温暖，又有些酸涩，还有一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一切来得太匆忙，匆忙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4.你走了，谁会替你来爱我 短短几天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我不得不返回部队，这一次离开，心里忽然生出很多不舍。 站在原地，环顾着这一片小小的天地，这个简陋的房子里有我太多的记忆，还有爸妈那些年营造的烟火气息，一桌一凳、一碗一筷都有记忆，如今都要生生割舍，只带走单独属于我的——而属于我的，也不过是一张老照片。 李叔默默地为我打点行囊，酱肉、干果、土鸡蛋塞满了整个手提包，最后实在装不下了，就放在食品袋里提着。 “春儿，这些拿着在路上吃。南方虽好，到底还是家里的东西吃得舒坦。” 我转过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的头发花白，背也弯了，瘦削的身形，怎么看也不像是才四十出头的模样。 他转过身，迎头撞上我凝视他的目光，慌忙把视线移开了。我还是听了他的话，提着沉甸甸的大小包裹，对他说：“走了，您保重。” 没想到在大门口遇见妹妹，也许是她在等我吧，又或许只是偶然。她犹豫了一下，冷冷地说道，怎么，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走吗？她眼睛红红的，像刚刚哭过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等我退伍了，就回‘家’！”仿佛有太久没提起这个字眼，忽然觉得很陌生，一直以为爸走以后，我已没有家。 妹妹冷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嘴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家？谁的家？你别忘了，这个家不是你的……” 话音未落，身旁的李叔突然扬手一巴掌挥过去，我和妹妹同时“啊”了一声——我是意外，妹妹是因为痛。李叔无比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第一次，他竟动手打了自己的宝贝闺女。妹妹用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哭着跑开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妹妹，我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然后，我别过李叔，头也不回地离开。忽然之间，我无比地从容和坚定，因为我知道自己再也不必孤苦伶仃地漂泊了，纵使妹妹再怎么恨我，我依然是她唯一的亲人，而我，也终于有路可退、有家可回。 忽然觉得阳光不是那么刺眼了，甚至连西北风也温柔起来。这感觉，真的很好。 走到车站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快要走到林子尽头的时候，妹妹出现了。我知道，她有话要说。 “春儿，你还会回来吗？”像个大人一样，在妹妹身上，我完全看不到一个花季少女应有的矜持和温婉。也许，是她的生活经历雕琢出她坚韧的性格，这些年，她过着怎样的日子，我并不知晓，而我知道，这一切，我是有责任的。 “我不知道，也许今年，也许明年，也许……” “住口！你是不是再也不想回来了？”妹妹冷冷地打断我的话，“春儿，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知道妈病了多久，病得多重？你走以后，她整日以泪洗面，不停地念叨着你的名字，甚至哭瞎了眼睛……”说到这里，妹妹早已泣不成声。 “春儿，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李叔是怎样千方百计地去找你，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妈走的时候怎么都闭不上眼睛，是我在病房门口一遍一遍大声地喊道，‘春儿回来了，春儿回来了’，那时你在哪里，你干什么去了？你说话啊！” 无论如何，我再也无法忍受妹妹的控诉了，我把她搂在怀里，任她发疯般地捶打着我的背，任她在口中千百次地问，任她用鼻涕和泪水打湿我的胸膛。 我以为自己躲到了外面就可以平静地活着，我以为把自己置身事外就可以抛弃所有伤痛，只可惜，一切只是我以为。此时此刻，当妹妹伏在我的肩头抽泣道:“春儿，你知道吗？小秋没有妈妈了……”我顿时心酸至极。 曾经年少不知狂，来不及认真地生活，而当我明白过来时，却只能选择远远地守望。无论怎样，一个人借故疏离总是不值得原谅的，生活告诉我，越是没有人爱，越要好好地爱自己。 我伸出手紧紧地抱住这个崩溃的女孩儿，多想对你说，你不知道，其实，春儿不但失去了妈妈，还没有爸爸了，又差一点儿也失去了妹妹…… 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强烈地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而我什么都没说，这一次，只是暖暖地流下泪来。
5.别怕，会有天使替我来爱你 真爱犹如鬼魅，众口相传，然而真正明晰于心的人却很少。显然，在这条路上，我依旧是一个苦行僧。太多的时间里，我似乎忘却了自己活着的身份和责任，想爱，却爱不起。 回到部队，我第一时间同班长汇报了情况，并递交了退伍申请。二十余载的光阴里，我一直是一个人在同自己搏弈。抛却出身和学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欠缺的东西太多。当一个人也许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当你面对金钱、仇恨和人生是非的选择时，你就会发现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能继续伪装下去，自私地充当一个局外人，我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在钱眼里挣扎，而却失去了自己的本真。但愿，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办好一切手续，我即将离开昔日的战友和我挚爱的部队，一股难舍之情从心底燃起。刹那的愕然，这样的自己，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是因为妹妹，还是李叔，又或者是那个未知的“家”？罢了，我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就让这奇怪的感觉荡漾吧，我早已习惯，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冷漠和孤独。 我与同班的战友一一惜别，而小宋却执意要看着我登上回家的列车。我知道，在部队的这段日子里，我们很像。同样的经历和遭遇，在那样一个别样的时间段，竟让我们成了生死兄弟。路上，我们几乎同时听到了一个老大爷苍桑却充满诱惑的声音，“冰……糖葫芦……”，我们相视一笑。童年里那种口舌生津的感觉顿袭全身，一句话也没说，就争相往老大爷的方向飞奔而去。 前面是十字路口，我恍然觉得地面有一阵轻微的震颤。我转过头来对他说道，“小心点儿，别……”话未出口，我忽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轻了，我在空中飞了几秒，然后就重重地落了下来。眼里最后看见的是他惊慌失措的眼神和张大了的嘴巴，还有老大爷车架子上的糖葫芦，一颗，一颗，又大又红的果子，仿佛那晶莹的糖水已经流了下来…… “春儿，你怎么样？”他趴在我耳边高声地吼叫着，一遍遍用力地抱紧我，一如我当年一遍遍高声质问着妈妈，用尽浑身力气紧紧地抱着爸爸的小盒子一样。 “春儿，你醒醒啊……醒醒……啊啊啊……”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哭喊越来越低沉，越来越遥远，我忽然觉得自己放下了，什么都放下了。什么人间悲苦，什么世事凉薄，这些年积聚的所有的伤痛和悔恨，统统都不要了。 “别哭，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我微笑着，努力抬起自己酸痛的胳膊，睁大眼睛，想要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他的脸。挣扎了很久，我放弃了。 我累了，倦了，离开了，也终于释然了。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那一句话，直到最后一刻，我还是没能说出口。 “小心点儿，别折断了翅膀。” 再也没有人告诉我，12岁的妹妹突患尿毒症，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从此以后，再也无法打量这个美丽多彩的世界了。我的心，再也不疼了。 再也没有人告诉我，李叔为了给妹妹治病，竟然在黑诊所里卖出了自己的一个肾，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我的泪，再也不流了。 然而，细心的你也许会发现，就在李叔刚刚筹备好为妹妹动手术的费用后，与其相匹配的肾源和眼角膜双双而至。你也许会惊讶，妹妹并没有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她安然渡过了危险期。你也许会留意到，就在这个家摇摇欲坠的时候，一个退伍军人出现了，他用自己强有力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家。 就在妹妹拆线的前夜，她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不禁问起身边的男孩儿。 “你是谁？”她问道 “我是军人。” “我怎么看不见你呢？”她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摸一气，眼前一片黑暗。 “你会看见的！就在明天！”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她的言语之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因为，我是天使！” “天使有翅膀吗？”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本来是有的，只是我把它们送给了需要的人。”他的眼里噙着泪花。 “没有了翅膀，你该怎么去飞啊？”她不停地追问道。 “傻丫头，天使是用心飞的！”他微笑着说。 “你说谎，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是天使。你是谁？”她生气地质问道。 “我是春儿……” “春儿，去哪儿了？”她整个人僵在那里，喃喃自语。 “春儿在这里，他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和李叔。“ “陪着谁？”她反问道。 “陪着你，还有爸爸……”两个人都傻笑起来。 其实，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来得及说出心底的那句话： 别怕，我会替你好好地来爱这个家…… | 
发表于 2013-6-1 22:58:37
楼主
发表于 2013-6-3 23:27:23
前天他看人家钓了不少，晚上吃饭和我说：“XX钓了七八斤小鲫鱼，听说一杆有时还可以钓两条。。。。”！从老爸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自己儿时的那份期待。。。
早上果断请假，拿了朋友俩杆陪放假在家的老爸就出发了。。。老爷子眼睛不好，鱼漂还能看见~可往米粒大的小勾上面挂虫子就不行了，
全部由我代劳！看他那抛钩的姿势我都想笑。。。一遍一遍手把手的教！呵呵！由于初次钓鱼，老爸刚开始战绩可谓惨不忍睹~我这边最少20比0完胜！看到他那一丝失落的眼神，毫不犹豫把我的杆和地方让给了他。。。当他钓到第一条鱼的时候乐的就像个孩子！
此刻，坐在电脑旁回想钓鱼的情景，使我明白：爱，真的不能一味索取！给予，其实比索取更值得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