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苹果

古洼之子@

在我妈家的五屉柜上，有一个用纯白色打包带编织的小篮子，精巧别致，那是妈用来盛苹果的。
　　
　　其实，最早盛苹果的是一个刻着花纹的玻璃盘，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很漂亮。妈嫌它太小，每次最多能装四个。我刚上班儿那会儿，三天两头回妈家，而我又是一个把苹果当饭吃的主儿，彼时，妈削皮，我坐沙发上吃，一次最少吃两个，妈说我是属猪的，一边挖苦我吃相太难看，一边说回头买个大点儿的篮来放苹果。
　　
　　在一次早市上，妈一眼相中了这个小篮子，于是，它就登上了我家的大雅之堂。
　　
　　这个篮子，能装十二三个，岗尖岗尖的。妈不爱吃苹果，这一篮够我吃三两天，无论什么时候回家，篮子里都是满满的，苹果是又大又红，整个房间，飘荡着馥郁芳香。妈闲来无事，会把苹果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倒一大盆水，精心刷洗小篮子，所以那篮子总是一尘不染，与那水灵的苹果，组成了一副静默的水粉画。
　　
　　然而，最近两三年，总感觉篮儿还是那个篮儿，苹果却变了。上两个月我回家，拿起一个苹果，好家伙！皱皱巴巴的，难看死了。我对妈说，你真是老了，买苹果也开始贪便宜了，买的时候，你不会挑新鲜的买吗？贵的能贵多少呀？便宜的又能便宜多少呢？那些小贩也真是的，就知道老年人贪便宜，都处理给你们了吧。妈并不辩解，只半嗔半宠爱地说，吃吧，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不过，我心里是清楚的，妈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梨一筐”是她的口头禅。也许是人老了，把钱看的太重，抠抠唆唆也情有可原。吃着这老棉花套似的苹果，嘴里真是感觉没嚼头。
　　
　　平时忙工作，忙孩子，这次抽空儿回家，我特意去了趟超市，买的山西大富士，售货员说，这些是刚从冷库里提出来的新货，又脆又甜。到我妈家，把篮子里的蔫啦吧唧的苹果，一股脑儿倒腾出来。妈走过来，制止住我正忙乎的双手，说，放进去干嘛？你要是不来，这新鲜的苹果，不还是要蔫吗？
　　
　　突然想起，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也恍然明白，这一篮蔫蔫的苹果，其实是母亲一颗等待的心，一天一天的，苍老到没了水分。

傲雪寒梅

常回家看看,不要让等待的人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