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那“一挂蒜儿”的年代里 我兄弟姐妹8人,大哥长大姐10岁,大哥1956年随二伯盲流去了营口。从大姐开始,二哥、二姐、我、三妹、四妹、五妹,均相差两岁,村里人叫我们“一挂蒜儿”。 1962年,天大旱,过了晚田播种季节才下了一场雨。为了秋天能收点粮食,各家各户抢墒种地。父亲带着我们去耠地。大姐、二哥、二姐、我4人拉耠子,父亲扶耠子。我们四个小孩拉不动,父亲就连扶带推。当时大姐14岁,二哥12岁,二姐10岁,我才8岁。邻居开玩笑,说我们尾巴挨着眼,耠子怎么拉。父亲说,耠不深就耠浅,收不多就收少,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年纪大的人都知道,用牲口拉耠子要用一头牛,用人的话要用4个壮劳力。耠地时,一到地头我总是摘下套儿就跑,又总是被逮回来接着拉。 那年我家种了一亩多穗高粱,由于播种晚,到了收获季节穗头上只是长了个瘪瘪的虾米粒儿。父亲带着我们,连高粱秸秆一起从根部砍下。父亲说:“这样可以再状一下籽粒,还可以当甘蔗吃。因为秸秆很甜,里面有养分,可作为代食品搪搪饥。”我们把它捆成小捆,一人一捆,排着队,一会儿一趟,扛到了家中,整齐的戳在院子里。邻居见了说我们是蚂蚁拉窝,母亲鼓励我们说,勤来勤去搬到山吗。 晚上,我们饿的睡不着觉,就抱进来两捆多穗秸,一家人围着吃了起来,既补充了养分,还可以吃半个水饱。 母亲养育了我们8个孩子,身体极度虚弱,落下了全身的病。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很少看到母亲下炕,就是做饭也是透过“婆婆眼儿”指挥十几岁的大姐,怎么添锅,怎么和面,怎么炒菜,怎么放盐。晚上睡觉经常是姐妹几人拉扯着一床破被子,四周是一圈头,里面是一堆脚。早晨洗脸全家人共用一盆水,最后只剩半盆泥粥。 母亲看家里缺吃少穿,我们一个个饿得皮包骨,非常发愁,几乎崩溃。父亲时常安抚母亲,鼓舞我们,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在,家里人一个也饿不死。家里没有粮食,咱有手有脚就到地里找吃的。在父亲带领下,我们打地梨、挖野菜、采树叶、刨芦根、捋草籽、逮蚂蚱、捉鱼虾,最困难时还吃过向日葵海绵体、稻糠皮、玉米轴儿、小麦滑秸等等。后来我家还养过猪,养过羊。我们兄弟姐妹一起打猪菜,割羊草。一次我们到大洼里打猪菜,老妹妹见到一条大花蛇冲着她仰着头,吐着信子(舌头),吓得直哭。大姐二姐闻讯赶来,挥起镰刀,竟把这条蛇吓得蔫遛遛地爬走了。 在那“一挂蒜儿”的日子,是大姐带着我们推磨推碾子,给我们烧水做饭缝补衣裳。就是受了别人欺负也是大姐呵护着我们。有一次,一个邻村的小男孩欺负二哥,比二哥才大两岁的大姐像个大侠,把那坏小子追到家里炕上教训了他。 转眼五十多年过去了,父母早已离我们而去,我们兄弟姐妹八人,有的已步入老年,可“一挂蒜儿”年代的事还历历在目。每当想起这些,总有无尽的感慨: 父母大爱永不忘,兄弟姐妹一条心, 天大困难都不怕,磨练我们长成人。 宫锡岭 口述 何万志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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