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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生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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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6-9-2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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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发表于 2015-4-30 13:48: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weiran 于 2015-5-1 20:01 编辑

    二十世纪传奇爱情故事
      《生死缘》
      写在前面的话
      没写过这么长的故事,也不想写,是文友们的鼓励与支持才使我一段一段地写出来的。
      去年春天,我到县城来住,闲来无事,到一养生馆试做保养。亲戚陈则新叔叔也在那里做保健,他经常给人们讲故事,一个盗墓救美女的故事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用千八百字把它写出来。我写了个开头发在网上就引起了文友们的关注,鼓励我写得细点长点,融入当时农村生产生活情形。特别是陈则利、刘建、刘忠杰、张宝銮、张军民、贺文喜、董博伟、刘凤迎邓宝库、吴淑君、王瑛梅、李红等兄弟姐妹,总回帖或打电话鼓励。张军民老弟提供了大量的诗歌,刘忠杰老弟提供了精彩的情节。
      本文几易其稿。开始写了个盗墓救美女的故事,宫锡岭老兄看后建议改变思路,写一个纯真的爱情故事。许多文友也持同样的意见,一位网名为“无知女孩”的朋友特意发帖提出同样的见解,依此我对原稿进行了修改。又经井秋峰老弟、宫锡岭老兄指导修改,刊样发在论坛征求意见,邓宝库、王瑛梅、贺文喜等文友认真阅读修改,使文稿质量显著提升。
      如果没有以上文友老师们的鼓励指导,这个故事是写不好的。与其说是我所写,倒不如说是集体创作,它凝结着集体的智慧和心血。感谢为此稿付出辛劳的朋友和老师。
      由于个人水平所限,漏洞错误在所难免,恳请斧正。
      二零一五年春于文安
      一
      寒冬腊月的夜很冷,朔风刮到人的脸上如同刀割针扎般地疼痛。
      树枝在朔风中挣扎,发出呜呜的响声,让人感到冷风似水顺着后脊沟流淌,更令人感到冷厉悚然。月光也就越发显得微弱,就连那一颗颗星斗都被冻得僵直着,眼睛不愿意眨一眨。
      然而,就在那寒光下,在那枯草败叶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时隐时现地在北大洼堤坡上向北移动着。
      北洼堤坡有年轻女子仙儿的墓地,是白天才埋葬的。其实白天听说仙儿死了,他几次想去亲自看看,送仙儿一程,但又怕被仙儿的家人轰出来,他只能在大街上听听风声。来到仙儿墓地,他看到坟头上插着的幡儿在风中摇曳,发出瘆人的响声,心里有些害怕,都说人死了魂还在,想到这些胆颤了。不一会儿,他又镇定下来,他和仙儿的那份未了的感情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灵,仙儿死得这么突然,出人意料,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这会儿,寂静的深夜里,空旷的田野上,再也没人阻拦了,他可以独自接近仙儿,和她说说心里话。他趴在坟前,眼泪簌簌而落,接着是嚎啕大哭,嘴里还念念有词:
      “仙儿啊,哥哥来看你了,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也不告诉哥哥一声啊。听说你是中了煤气,哥哥给你带来了药,哥哥要把你救活,带你回家------”
      凄惨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传得老远老远,回荡在凄凉的夜空中。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幡儿的响声。
      他一边哭着,一边站起身来,拔掉坟头上的幡儿,放到了旁边儿,一镐一镐地把坟头上的土刨开,接近棺木时,他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用镐头将土搂到边儿上,生怕碰着仙儿,棺材盖上的土弄干净了,他找到了钉口,把镐尖儿插了进去,用力一撬,棺木盖被撬动,他扔掉了镐头,掀开了棺材盖,就去拉仙儿的手,当他抓到仙儿的手时,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接着看到仙儿坐了起来。他被吓得回头就跑,没跑出两步,突然倒地。虽然是来救仙儿的,事先有这样的心里准备,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仙儿竟还活着。
      仙儿在棺材里经过地气的滋润,现在又被凉风一吹,渐渐地苏醒过来。她好像干了好重好重的活儿,又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头沉得厉害,睁不开眼,浑身像散了骨头架子,没有一点气力儿。她以为还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对今天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当有人刨她的坟,撬她的棺材时,她以为是爸爸妈妈在敲她的门窗,叫她起床了;这个人拉她的手时,她以为是坏人对她行不轨。她强打精神,喊出了声,坐起身来。可这个人却以为见到活鬼了,竟被吓“死”了。
      “我是怎么了?这是在哪儿?”仙儿自言自语,“莫不是在做梦?”她慢慢地站起来。朦胧的月光下,她依稀地看到脚下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子,自己又着了一身新装,手腕上多了块手表。定睛一看,旁边还有一块木板,一个镐头,地上还趴着一个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声嘶力竭地喊:“你是谁?”那个人没有回答。她又连喊了几声,仍然没回答。她从棺材里爬出来,爬到那个人旁边儿,摸了一下那人的脑门儿,还有温度,又把手伸到那个人的嘴边儿,感到还有气息。她站起来抓起镐头,对那个人喊:“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我,不然我砸死你!”那个人听到了喊声,知道跟前就是一个大活人,懂得自己如果再不答话所面临的严重后果,身子抖动的像筛糠:
      “我,我,我是黑儿。”
      “你真是黑哥儿?”
      “是,没错,我,我,我真是,是你黑,黑哥儿。”
      “那,你来这干什么?”
      “我好想好想你。我控制不住对你的思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山无棱,天地和,才敢与君绝。”仙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死里逃生”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李黑儿这才稳定了情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仙儿。
      二
      在华北平原大清河畔一个普通村庄里,住着五百多户人家,两千多口人。宋代时这里还是一片沼泽地,人烟稀少,当年杨家将抗辽的好多故事就发生在这一带,村里还有当年杨六郎栓过马的大槐树。传说一位姓赵的将领曾经守卫过这个地方,遂起名为赵庄。
      上世纪五十年代仙儿就出生在这村庄一个普通的赵姓人家。她经历过合作化、人民公社、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的年代。仙儿的父亲是个老队长,仙儿上面有三个哥哥。三个哥哥小的时候,家里生活困难,他们小学都没上完就被拉下学来去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仙儿是老闺女,是爸妈的心头肉,从小备受宠爱,到了她上学的年龄,家庭条件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家里把上学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她一直上到初中毕业。
      她和同村的李黑儿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从小很要好。大槐树底下留下了他们美好的童年。他们同在那里捡槐花,做游戏,看比他们大一些的孩子们弹球、打尜------
      李黑儿是个独生子,上初中二年级时,李黑儿的父亲在根治海河中脑出血死在工地儿上,母亲常年有病,只能给生产队里干些零活,挣工分儿有限,不得不把李黑儿拉下学来到生产队里劳动。仙儿初中毕业后也回到了生产队里劳动,她从小娇生惯养,体力单薄。李黑个头虽然不高,但体格不错,有把子力气,手脚也麻利,干体力活是把好手。他俩在一起劳动时仙儿常常得到李黑儿的照顾。劳动之余两人总在一起读书看报,写诗交流。长此以往,便产生了爱慕之情,虽然双方谁也没有直接表达出来,但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悄悄滋生。李黑儿属马,仙儿属羊,李黑儿长仙儿一岁,仙儿就和李黑儿喊黑哥儿。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仙儿就黑哥儿长黑哥儿短地叫个不停。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在别人看来,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爱情。从相貌看,李黑儿虽然五官端正,但是皮肤很黑;仙儿呢,不到二十,就出落得如花似玉,高挑的个头儿,白皙的脸上配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两个酒窝儿,两条大辫子垂到屁股蛋儿,在校是校花,在村里也是少有的美人。从家庭条件看,李黑儿孤儿寡母,家贫如洗;仙儿家庭富裕,人口齐全,父亲是个队长,三个哥哥都已成家立业,在村里是数得着的上等家庭。
      这些并没有成为他们感情发展的障碍,然而正当他们的爱情的温度不断升高的时候,一场风波就像在他们之间铺设了一道隔离线,使他们从此分离。那年秋天,李黑儿妈背着筐子到洼里为生产队里打猪菜,在已收获过的棒子地里捡到了四个棒子,那年代粮食不够吃的,人们见了粮食格外地亲切,李黑妈就把这四个棒子藏在了筐头里,上面盖上了野菜。不料就在回家的道口遇上了看青的(保卫),棒子被他们翻了出来,李黑儿妈被带到了大队部,说她偷集体的粮食,因此李黑儿娘遭到了批斗。妈妈病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李黑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站出来要替妈妈承担这些,却遭到了大队干部强烈驳斥,他不仅没有救出妈妈,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让他陪着妈妈一起挨斗。仙儿爸爸是政治队长,是批斗李黑儿娘的组织者领导者,他武断地决定让女儿同李黑儿彻底划清界限,从此不和李黑儿往来。仙儿虽然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无能为力,只好屈从。
      三
      村中的这棵古槐见证了赵庄的历史变迁,也见证了仙儿和黑儿他们这一代人的成长。孩童时他们就在这棵树底下玩游戏,过家家时黑儿当爹,仙儿当妈,抱个枕头当娃娃;上小学时,他们常在那里放上一张饭桌,坐着小板凳,读书写作业;上中学时,大树底下就成了他们的集合地点,每天吃过早饭,同学们就陆续来到这里集合,步行五里路到公社农业中学去上学,黑儿就是他们的领路人。初中毕业后,仙儿和黑儿都当上了第一生产队的理论辅导员,在大槐树下点上一盏灯,轮换着给社员们读中共中央文件,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的《“五七一”工程纪要》(即“林彪反党集团武装起义工程纪要”)。
      他们学习写诗也是从这棵大槐树底下开始的。一个仲夏的午后,太阳炙烤着大地,村里的男女老少就聚在这棵大槐树底下纳凉。仙儿见此情景就写下了一首打油诗:
      古槐生赵庄/千年福地祥/秋冬叶落尽/春来着新装/夏天枝叶茂/老少享清凉
      仙儿自我感觉写的不错,就交给了黑儿。黑儿看后给了高度的评价,说这棵古槐有千年的历史,传说宋代民族英雄杨六郎还在这棵树上拴过马,咱们能不能把这个题材挖掘一下。
      仙儿听后受到了启发,向村中老人打听一些有关这棵古槐的故事,经过反复斟酌,又写了一首诗:
      千年古树生赵庄/栉风沐雨纳阳光/苍劲古朴今犹在/不见当年杨六郎
      写好后她又交给了黑儿,让黑儿哥给修改一下。
      黑儿看后写下了如下诗句让仙儿修改。
      一棵唐槐历风霜/伤痕累累为谁创/春风沐浴发新枝/还记当年杨家将
      仙儿看了觉得确实是比自己的高一个档次,于是仙儿又写了如下诗句交给了黑儿。
      千年古槐生赵庄/当年辽宋大战场/古槐逢春泛新绿/英雄事迹天下扬
      李黑看了,觉得仙儿比自己写得还好,说仙儿有文学天赋,是未来的诗人,鼓励仙儿继续写诗,仙儿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仙儿对黑儿说,听说有的村成立了诗社,写的诗歌还能在刊物上发表,还给稿费,要不咱也成立个诗社,你就当社长。
      李黑听了很高兴,也没有推辞,赵村诗社就成立了。其实诗社成员就四五个人,都是他们的同学。
      从此他们就经常写诗,他们俩合写了一首闹春潮的诗,“烟筒站岗锁放哨,赵村里头静悄悄,要问人们哪去了,家家户户闹春潮。”寄到了地区党报,不久就发表了。
      当他们收到刊样和稿费汇款单时,两人激动地手舞足蹈。虽然只有两元钱的稿费,但对他们是莫大的鼓励,从此他们对诗歌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时不时有作品见诸报端。
      那天中午,仙儿看到两只喜鹊衔来泥草在树杈上搭窝,见景生情,随口吟出:
      千年古槐历沧桑/看尽王朝兴与亡/喜鹊做窝在树杈/我们写诗传四方
      共同的爱好使他们更加亲密。
      经历了那场风波,李黑儿就像一只受伤的羔羊,心里虽然总惦记着仙儿,恨仙儿的爸爸,他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更不敢正视仙儿的家人。仙儿觉得爸爸的做法很过分,对不起黑哥儿,对不起黑哥儿的娘,伤了人家的心。她总想向黑哥儿表白,又不敢违背爸爸的意志。这成了仙儿的一块心病。终于有一天,她壮着胆子,偷偷地给黑儿写了一个纸条:
      “黑哥儿,是我对不住你,是我的家庭伤害了你,我真的不知怎么安慰你,我欠下你的这辈子恐怕也无法偿还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偿还,我真心地祝福你,活的愉快,过得好。你的妹妹:仙儿”
      那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仙儿悄悄地来到黑儿家的门前,把这张纸条塞进了他家的门缝儿里。
      黑儿看过,桩桩往事涌上心头,心潮澎湃,感慨万千,热泪盈眶。多少个彻夜难眠,苦苦思索,写下了以下诗句: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难舍难分/曾经的陪伴/情有多深/意有多真/爱过的人/现在有缘无份
      每段情换来一滴眼泪/心跳永远不会褪色/为爱留下的心痕——
      爱的欢笑已云烟消散/那些容颜却从未变淡/一个照亮我生命的人/终难眷属成真
      每一段情都刻骨铭心/每一次爱把真情用尽/一生爱过无怨无恨
      署名:爱过你的人:李黑儿
      他写好后,怎么送给仙儿就成了“问题”,他怕仙儿的家人发现,不敢直接送到仙儿的家,也不便于委托别人转交。
      多少次,他站在大街上,望着一个方向;多少次,他依着大槐树,思索着一个问题;等仙儿独自一人出来时送给她,但仙儿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一次生产队大规模除草时,他抓住了一个机会,对仙儿使了个眼色,自己先钻进了临近的一块一人多高的棒子地里。仙儿心领神会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他,他把这首诗交给了仙儿。他们觉得做得很秘密,天衣无缝,却被一个人发现了。
      四
      夜晚,仙儿关好房门,拉上窗帘,躺在床上,拿出黑哥儿写给她的信,打开细细品读: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难舍难分------
      曾经的陪伴/情有多深/意有多真------
      一个照亮我心的人/每一段情都刻骨铭心/每一次爱把真情用尽/一生爱过无怨无恨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文字上,浸湿了信纸。
      黑哥儿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渐渐地高大起来。她想,自家伤害了人家,人家不但不怪,还心存感激,依然深深地爱着我,这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大度的男人,是一个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若是这辈子和他成为夫妻,一定很幸福。
      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一支新买的钢笔,打开墨水儿瓶,吸饱墨水儿,先在信纸上打了个草稿,然后工工整整的将下面的诗句抄在了新买的笔记本上:
      难忘的曾经
      是谁/轻轻推开了我心的窗棱/把美梦悄悄地唤醒/撩开储存多年的梦境/是否记起了昨天的憧憬
      记忆的过去曾与谁相逢/昨天的留恋与谁相拥/残酷常常地嘲笑着柔情/一阵风吹落了满地的曾经
      天空里飘落着点点残星/寒夜紧紧陪伴着昏暗的街灯/孤单跟随着寂寞的身影
      追忆的过往/代替不了明天燃烧的激情/清风徐徐吹进我心的窗棱/难以忘怀是曾经的曾经
      曾经的谁悄然离去/留下了人去楼空的悲情/曾经的熟悉变成了谁的陌路/谁又成了谁心中的永恒
      写完了,看了看桌子上的小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夜里10点,为了不惊动东屋的爸妈,她悄悄地打开了房门,星光下,蹑手蹑脚地朝黑哥儿家走去------
      在李黑儿家破旧低矮的小房里,仙儿把自己专为黑哥儿买的钢笔和笔记本送给了黑哥儿。黑儿打开笔记本看到仙儿为自己写的诗,两个人用心品读着,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两颗受伤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两个人的亲昵声惊醒了睡在对面屋的老母亲。李黑儿娘不忍冒然而动,侧耳倾听,仔细辨别这位女子温柔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想从两个人的对话中知道事情的底细。老人家盼望着儿子尽快搞上对象,娶上媳妇,抱上大孙子,了却她一生的心愿,就是躺在床板儿上也能闭上眼睛。这是她一生的精神寄托,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就像一根毒针刺得老人心痛。她越想知道,就越听不出来。她悄悄地穿上衣服,穿上鞋子坐在挨近钻山门的炕沿上,将门帘掀开一个小缝儿,仔细地听,但怎么也听不出来。她几次想走进儿子的房间看个究竟,又怕打扰了他们。
      一对情人,窃窃私语,缠缠绵绵,觉得时辰不早。仙儿担心自家大门虚掩着被家人发现,提出回家。星光下,黑儿将她送到了大门口。就在儿子送这位女子走出房间时,老人透过门帘缝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儿回来后,老娘问儿子那女子是仙儿吧,李黑儿回答说是,娘很担心,担心儿子搞不成对象,弄不好惹出大事来。因为两家条件相差悬殊,更主要的是两家结过怨,仙儿的家人一定不同意。
      “儿啊,这事仙儿的爸爸妈妈知道吗?”老娘问李黑儿。
      “大概不知道吧。”李黑儿怯怯地答。
      “儿啊,妈天天盼你娶上个媳妇。你跟仙儿搞对象,她家里能同意吗?别搞不成对象,再捅出个娄子来啊,咱可惹不起人家啊!”
      老娘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句句是实话,像给儿子的火焰上浇了一盆冷水,降了一下温。他说:“这事我也没有把握,不过仙儿乐意,我总不能拒绝吧,就凭缘分吧。”
      老娘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多长个心眼。”
      昏暗的灯光下李黑儿再次打开笔记本看着仙儿亲手写的诗,老娘的话深深地触动着他,感慨万千。这一夜娘儿俩都没有合眼。
      五
      夜深人静,窗外只有星星在眨着眼睛。仙儿二哥济勇的家里,两个孩子都睡熟了,济勇和妻子彩凤躺在被窝儿里说着悄悄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仙儿。
      原来见到黑儿引仙儿到青纱帐的不是别人,正是仙儿的二嫂子彩凤。彩凤是村里有名的“小喇叭”,爱观察事儿,说三道四,传播是非。这次见到的是自己小姑子的事,要是别人的事早就传播出去了,家丑不外扬吗。
      “济勇,你知道吗?你明年就要当舅舅了。”彩凤推着丈夫的身子说。
      “你说什么?”济勇反问妻子彩凤。
      “他老姑跟李黑儿那穷小子好上了。”彩凤不阴不阳地说。
      “你再说我撕你的嘴!”济勇急了。
      “我哪敢胡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彩凤就将白天看见仙儿跟李黑儿在棒子地里幽会的情况添枝加叶地描述了一遍。
      “今天下午耪地歇盼儿时,我亲眼看到李黑儿给仙儿使了个眼色,就钻进了一人高的棒子地里,然后仙儿也进了棒子地,我悄悄地跟着仙儿,我看见他们俩又拉手又拥抱,李黑儿还送给了仙儿什么情物。------”
      济勇越听越不是滋味儿,他不相信妻子的话,妹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是这样的人?一翘身子坐了起来,穿衣下炕。
      “你这是干什么?”彩凤问。
      “我要去问问她!”
      “深更半夜的,事又馊不了。明天再说不行吗?”彩凤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拉丈夫。
      济勇一抡胳膊甩开了彩凤:“你少管,如果你说瞎话,回来我劈了你!”说着就开门走了出去。
      两个熟睡的孩子被他们的话语惊醒了,以为爸妈在吵架,哇哇大哭。
      彩凤顾不得孩子,也紧跟了出去。
      济勇走的急,上坡时被小沟绊了一下,摔在了坡儿上,左手手指摔破了,流着血,他本能地用右手捏住了左手指的伤口,也不觉得疼,爬起来继续走。妻子在后面紧追,一边跑着一边系着上衣的纽扣,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济勇来到父母门前,拍得大门啪啪地山响,惊醒了屋里正在熟睡的老母亲。
      “老头子,老头子!你听这是谁敲门!”老母亲推醒了老父亲。
      “啪啪啪啪-------”大门被拍得像连珠炮似的。
      “谁啊!”老父亲问。
      “我!济勇。”门外扔进来一句话。
      “有事吗?”
      “有事,快开门!”
      老父亲披了上衣,没有顾得穿长裤就给儿子开门去了。当大门打开时,济勇的媳妇彩凤也赶到了大门前,弄得公公挺不好意思。
      这时,仙儿已从李黑儿家回来,正准备脱衣躺下,听到二哥拍门,就假装没听见,不敢轻举妄动,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行动被人看见了,告诉了二哥,幸亏自己已经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济勇跟着父亲进了里屋,这时老母亲也已经穿好衣服起了床。
      “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这么急?”母亲问。
      “你去叫仙儿,我找她有事。”济勇说。
      “有什么事说吧,还非得找她?”
      “你快把她叫来,我要亲自问她。”
      母亲只好去到对面屋里叫女儿仙儿。
      仙儿硬着头皮来到了父母的房间:“二哥,有事吗?”
      “今个儿白天你在地里做什么了?”
      仙儿一听问的是白天,心里稳定多了。
      “我不就跟社员们一起下地除草了吗?没干什么啊。”
      济勇见妹妹不肯承认,干脆就直接问:“你是不是和李黑儿有什么事?”
      “是有事,我和李黑儿研究写诗歌了。”
      “研究写诗歌哪里研究不了,为什么还要到棒子地里去呢?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了,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吧?”
      “没有!”
      “好个没有,那你把你们研究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你等着,我去拿。”仙儿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拿了他们写村中古槐的诗来给二哥看。
      “不要骗我,这是你们早写的了。”
      “我们还想修改修改就不许了?”
      “就算是这样,除了这个你们就没有干了什么?”
      “你是警察,问得这么细。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管不着。”
      “这事,我管定了!因为你是我妹妹。”
      兄妹对视,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父母坐在炕沿上听着,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彩凤站在旁边。济勇将头转向了父母,音调降了下来:“爸、妈,你们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都说仙儿跟那个黑小子搞上了。”
      母亲说:“别听外面的人瞎嚷嚷,咱们慢慢盘问仙儿,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济勇说:“还盘问什么,这不他二嫂都看见了吗。”
      仙儿一听是二嫂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胡说,我撕你的嘴!”说着伸手就抓住了彩凤的袄领子。彩凤也不示弱,一把抓住了仙儿的头发,两人滚到了一起。
      六
      家人好不容易把仙儿和彩凤拉开,彩凤的嘴里往外流着鲜血,仙儿的头发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彩凤这个委屈啊:“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仙儿好吗,为这个家好吗------”她哭着,嘟囔着,跟着丈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再看家中的两个孩子,连衣服都没穿,光着屁股站在门口外面还哭着呢。
      济勇额头上的青筋绽出老高,恨不得一下子把李黑儿废了,砸他个稀巴烂,以解心头之恨。可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要争得父母的同意,还要同弟兄们商量。
      仙儿是老闺女,家里最圣,在父母面前耍贱儿,哭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父母哄一会儿,劝一会儿,审一会儿,让她说出实情。
      仙儿承认,黑儿对她不错,她对黑儿也有好感,但没有做出格儿的事,两个人只是在一块儿写写诗歌而已。
      妈妈嘱咐女儿:“好闺女,听妈的话,千万不要和李黑儿搞对象,因为他家太穷。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你表舅在县里是干部,妈这就托你表舅给你找个好婆家。”
      济勇两口子哄着孩子,再没有睡觉。天刚蒙蒙亮,济勇就去扣大哥济升和小弟济良家的门,把全家人都召集到父母的住宅商量怎么对付李黑儿的事。
      济勇说,李黑儿这穷小子,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勾引妹妹,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欺负咱吗?今个儿咱就得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咱不是好惹的。建议哥几个到他家去揍他一顿,把他家砸了。
      这个建议提出后,还没等大哥和小弟表态,就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母亲说:“这是双方面的事,再说了,这李黑儿不是也没有怎么着仙儿吗,把这事弄大了,倒像是他们俩怎么着了,咱家也不光彩啊。这以后还怎么让仙儿嫁人啊!”
      仙儿站起来气愤地说:“我和李黑儿一起长大,是同学,我们只是在一起写写诗歌,并没有做出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你们凭什么去打人家,砸人家?!”
      父亲说:“你妈刚才说的在理儿。我看这事这样,咱先不去找李黑儿,仙儿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和李黑儿往来。”
      然后指着仙儿一字一句地问:“仙儿,你做得到吗?”
      仙儿为了息事宁人,更为了保护李黑儿,只好委曲求全,违心地说:“我做得到。”
      全家人听父母说的在理,这事就这么放下了。
      从此家人加强了对仙儿的看管,同时张罗着给仙儿找婆家。
      然而,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断就断的。
      自从那天夜晚两人会面后,黑儿就天天想着见仙儿。一到晚上他就拿出仙儿赠送给他的钢笔和笔记本,打开笔记本专心致志地品读:
      是谁/轻轻推开了我心的窗棱/把美梦悄悄地唤醒/撩开储存多年的梦境/记起了昨天的憧憬/记忆的过去曾与谁相逢/昨天的留恋与谁相拥/残酷常常地嘲笑着柔情/一阵风吹落了满地的曾经/天空里飘落着点点残星/寒夜紧紧陪伴着昏暗的街灯/孤单跟随着寂寞的身影/追忆的过往/代替不了明天燃烧的激情/清风徐徐吹进我心的窗棱/难以忘怀是过往的的曾经/曾经的谁悄然离去/留下的是人去楼空/曾经的熟悉变成了谁的陌路/谁又成了谁心中的永恒-----------
      他读了一遍又一遍,仔细揣摩诗中的含义,有些欣喜,也有些悲凉。
      经过苦苦的思索写下了几句诗词,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仙儿晚上来家里,亲手交给她,两人一起品读-------
      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李黑儿见不到仙儿,也得不到仙儿的消息,心里像长了草,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等来仙儿,心想八成是仙儿的家人知道了我们俩的事,不让仙儿出门了。于是他就每天夜里睡不着觉,来到大街上,走到大槐树下,行到仙儿家的门前,观察动静。
      七
      仙儿心里想着李黑儿,担心二哥二嫂找他的麻烦,也是坐立不安。白天家里不让出门,晚上她常常偷偷地来院子里听听外面有什么动静。盼着能见到李黑儿,好早点儿把情报通报给他。
      那天晚上十点多钟,外面静得很,只有小虫的低鸣声,李黑儿走进了仙儿家的胡同,故意轻轻地咳嗽一声,来到了仙儿家的大门前,通过门缝向里探望。
      这时仙儿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来到大门前,也通过门缝向外探望。
      四目相对,莫大欢喜。又怕人发现,片刻就冷静下来。
      仙儿轻轻地告诉李黑儿:“黑哥儿,咱俩的事已被我哥嫂发现,我很怕,怕他们找你的麻烦。家里对我看得很严,现在你不能进来,我也不能出去,咱俩的事以后再说吧。”
      李黑儿一听心里凉了半截,但还是将一张纸塞进门缝里,仙儿接过,迅速地装进兜里。李黑儿还想说什么,这时屋里传来了仙儿妈妈的声音:“仙儿,仙儿,你干什么去了?”
      “啊,妈,我在院子里,上厕所。”
      仙儿再也没有敢和李黑儿说话,悄悄地离开了门口。再朝妈妈的房间看去,妈妈正撩着窗帘在看自己呢。
      仙儿回到屋里,她同妈妈一起来到自己的房间,妈妈对她说:
      “好闺女,听妈妈的话,把李黑儿彻底忘掉。妈妈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一辈子幸福。”
      仙儿没说什么,眼里却噙着泪花。
      真是知女莫如母啊!
      妈妈离开仙儿的房间后,仙儿关好门子,拉上窗帘门帘,在昏暗的灯光下,小心翼翼地掏出李黑儿给他的那张纸,仔细观看。那是一张白纸红格的信笺,上面是蓝色的钢笔笔迹,工工整整地写着:
      你是我的天使/挥舞着美丽的翅膀/把快乐带来/赶走我的忧伤
      你是我的天使/在我受伤的时候/上帝送你来到我的身旁/让你给我疗伤
      你是我的天使/是我今生的梦想/拥着你的时候/感到世间处处/充满着阳光
      你是我的天使/曾带我飞向爱的天堂/在到处充满爱的地方/把爱的滋味/让我品尝
      你是我的天使/是我守候的梦想/总想把你深深的放在心上/让你在我心的海洋上翱翔
      仙儿读着眼泪簌簌而落,读了一遍又一遍,泪水浸湿了诗稿。
      八
      那年中秋夜,月儿格外的圆,偶尔有一片淡淡的云遮住月儿的脸,刹那间就会移开,更显出了月的动态美。
      这正是瓜果成熟的季节,也是秋收种麦最忙碌的时候。尽管人们很累,但在这个晚上也要在自家的院子里,放上一张桌子,摆上月饼和水果,一家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赏月,谈论着农事家常,以企盼丰收。这已是多年的风俗。
      仙儿家也不例外,父母把一大家子召集在自家,院子里放上一张方桌,方桌上摆满了苹果、鸭梨、葡萄、石榴。媳妇们在忙活着烧水沏茶,好像有客人要来。
      孩童们每人提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装着各种水果,手里拿着月饼,冲着月亮,举过头顶,不停地晃动,小嘴里反复地喊着:“圆,圆,圆月来;月,月,月圆来;八月十五过年来。”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一辆摩托车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小村的大街上。车上下来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
      大街上的孩童们停止了圆月,围住了摩托车,像看稀罕儿似的,有的篮子里的月饼鸭梨掉在地上都不知去拾。
      仙儿的家人听到了摩托车马达声,父母立刻打发三个儿子去大街迎接。
      自从家人发现了仙儿与李黑儿的事后,家人一方面加强了对仙儿的看管,另一方面抓紧张罗着给仙儿找婆家。仙儿妈让大儿子去了趟县城,去找自己的表弟,仙儿的表舅,托付他在县城给仙儿找个好婆家。没过几天表弟就给了回话儿,说是一位副县长的儿子,二十多岁,刚刚分配到公安局上班,给仙儿说了,订好中秋节晚上来家里见个面,如果双方都没意见再往下发展。
      这不,现在仙儿表舅骑着摩托车带着那小伙子来了。
      仙儿一家沏茶倒水,热情款待。
      小伙子浓眉大眼,中等身材,配上一身警察服,显得格外精神。虽然不善表达,伯啊娘啊的还是叫得挺亲,讨得仙儿的爸妈特别喜欢。看着这个帅气的小伙子,仙儿妈的脑海里展浮现出了一幅美好的图画:仙儿成了县长的儿媳妇,小两口都有稳定的工作,过着恩爱幸福的生活------
      仙儿这些天来消瘦了许多,显得有些憔悴,但仍不失她的美丽。
      客套了一阵子,仙儿的表舅把仙儿叫到了一旁,问仙儿人怎么样,有没有意见。仙儿说:“这事让表舅费心了,人家条件那么好,能看得上咱吗?我看这事还是慎重点儿好。”
      由于仙儿心里放不下李黑儿,还是把这桩婚事给辞掉了。
      仙儿的表舅又找男方谈了,临走撂下个活话儿,说是都再考虑考虑,过些日子再回话。
      送走仙儿的表舅和那小伙子后,家人加强了对仙儿的攻势。
      妈妈说:“仙儿啊,我看你表舅给你找的这个主儿是最好不过了,家庭条件好,人也好,还是国家工作人儿。”
      仙儿说:“正是人家条件好,咱才配不上人家。跟了人家让人家看不起。”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看不起咱?”老爸在一旁插话。
      “那个黑小子看得起你,他能给你什么?”二哥济勇反问。
      “这事就听爸妈的,没错。爸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大哥济升说。
      “表舅给找了个好主儿,这事不能错主意,明天给人家个回话儿,看看那边的态度。”大嫂和三嫂也这么说。
      只有二嫂彩凤还耿耿于怀,蹲在一旁一声不吭。
      仙儿颤颤巍巍地说:“你们谁乐意谁去寻他,反正我不乐意。”
      “这孩子,你这是怎么说话?”老爸听仙儿的话不是滋味,担心仙儿同哥嫂们闹得太僵,冲着仙儿说。
      济勇气得脸都青了:“你爱乐意不乐意,反正你不能再和那个黑小子来往。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他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月亮被乌云吞噬了一片光亮。
      此时,李黑儿也破了例,在自家的院子里摆上一张矮腿小方桌,桌上摆着两块月饼,一盘拍黄瓜,还有一瓶白酒。他时而拿起酒瓶子嘴儿对嘴儿喝一口酒,时而用筷子夹口黄瓜放到嘴里。翻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高中语文课本,朗诵着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面对天上的月亮,时而狂叫,时而大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
      九、
      仙儿相对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在小村里传开了,一时成了人们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儿。
      有的说,仙儿表舅在公安局上班,给仙儿找了个好对象,是县长的儿子,小伙子长得挺帅,还有工作,快要订婚了。
      有的说,仙儿真傻,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家庭,她看不上,偏偏看上了李黑儿那个穷光蛋。
      还有的说,喜鹊攀高枝,门不当户不对,到头儿来不知是福还是祸。
      “好闺女,听妈的话,你表舅给你找的这个主儿多好,过了门再给你找个班儿上,吃不愁,穿不愁,旱涝都丰收。再说了人家他爸是县长,以后咱家有个大事小情儿什么的,找找人家还好办。”几天来,仙儿妈对仙儿又是哄,又是劝,总也说不服仙儿。
      正当仙儿二哥济勇要强行逼婚的时候,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表舅给仙儿介绍的那个对象,在执行公务时不幸以身殉职。这使仙儿家人也足足地悲痛了一阵子。
      仙儿的心里总是放不下李黑儿,因害怕二哥又不敢和李黑儿往来。但脑海中都是李黑儿的形象,特别是在夜晚她总是偷偷地流泪,她睡不着觉,拿出纸笔,写下了如下诗句:
      想写首诗给你/却不知道怎么去邮寄/没有地址没有消息/你就悄然地失去了踪迹/拿起蘸满柔情的笔/写上相遇的那个夏季/写上相逢时的美丽/写上回忆时的孤寂/写上那个青涩的你/和永远擦拭不去的记忆
      想写首诗给你/在梦中让风捎去/穿越时空穿越天地/让心与心不再有距离/拿起蘸满伤痛的笔/写上痛彻心扉的那个冬季/写上分手时的悲痛/写上梦里不舍地哭泣/写上思念你时的不语和黑暗即将来临时的恐惧
      想写首诗给你/写上曾经/写上期许......
      等待着李黑儿再次来到自家的门前,把这首诗亲手交给他。夜晚睡不着觉,就在自家院子里转悠。爸爸以为她得了精神病。
      李黑儿听说仙儿表舅给仙儿找了个对象,县长的儿子,在公安局上班,仙儿竟没看上,知道仙儿心里还放不下自己,很是感动。也写了一首诗,打算想交给仙儿。
      曾记得/儿时咱俩过家家儿/我当爹来你当娘/抱着枕头当儿郎
      那年冬天/上学路上/我们踏着没膝的大雪/我领着你/你拉着我/脚下一滑/我俩一起滚到/路旁的雪沟里/你的脚受了伤/我背着你/一步一步走进课堂
      校园的甬路上/我们携手漫步/互诉衷肠/品读唐诗宋词/畅谈人生理想/相约地久天长------
      想你,想你/今生今世/你早已走进我的心坎上
      他用信封把这首诗装好,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大街上,在仙儿家的门前胡同里,转来转去。
      那天,夜已经很深了,没有月光,黑咕隆咚的,静地掉一根针都能听到,李黑儿来到了仙儿家的大门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贴近大门用一只眼透过门缝往里看,果然看到了仙儿,刚要说话,却听到了胡同的南头儿传来了脚步声,李黑儿悄悄地闪开。他躲在暗处仔细观察,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仙儿的二哥济勇,手里还提着根不长不短的棍子。
      十、
      李黑儿的秘密行动被季勇搅了之后,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每天都是过夜后悄悄地到仙儿家胡同里转悠。这天夜里,阴云密布,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李黑儿来到仙儿家的大门前,贴着大门站了好久,突然听到院内有动静,就用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大门。仙儿在院内听到敲门声,悄悄地来到大门处,低声问:“谁?”黑儿轻声回答:“是我,黑儿。”
      “黑哥儿,每天晚上我都在这里等你,盼你,见到你真是太难了。”
      “仙儿,其实我每天都到这里来,可就是见不到你啊。”
      说着李黑儿顺手从衣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封信,由门缝塞给了仙儿:“这是我为你写的一首诗。”仙儿说:“我也为你写了一首,明天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取,不见不散。”
      仙儿怕被爸妈发现,依依不舍地辞别了黑哥儿。
      回到屋里,仙儿打开信封,取出诗稿,细细品读。
      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过去的美好情景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觉得自己和黑哥儿这一生一世就像老天爷安排好的,是天生的一对。她热血沸腾,心就像夏天田地里的蔓草遇到了及时雨飞也似的滋长。她暗暗地下定决心,要冲破阻力,勇敢地去追求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盼着天快亮再快黑,明晚她就要和黑哥说明白。
      第二天子时一过,李黑儿如约来到仙儿家的大门前,轻敲木门。仙儿已在此等候,二人心照不宣,仙儿打开了大门,李黑儿刚要开口说话,被仙儿轻轻地捂住嘴,仙儿虚掩了大门,领着李黑儿悄悄地走出了自家的胡同,悄悄地向村外走去。
      这是一个晚秋的夜晚,没有鸟鸣,没有蛙唱,只有天上稀疏的星星向他们眨着眼睛。他们俩手挽着手肩并着肩顺着田间小道来到了河边一片小树林中。林间地面上长着一层低矮的小草儿,一触动小草儿,便有一些小虫飞起低鸣。夜晚天凉,他们都穿着长裤长褂,蚊虫对他们无从下嘴,时而有蚊虫飞到脸上,他们用手驱赶着蚊子。他俩分别靠在相邻的两棵小树上,面对着面,述说着衷肠。
      “仙儿,县长的儿子你都看不上,你是怎么想的?”
      “黑哥,这你应该最清楚,怎么还问?”
      “我是怕连累你一辈子。”
      “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财富都是人创造的,我们不呆不傻,不少胳膊不少腿儿,又有文化,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一切都能改变。”
      “再有,你家人这么极力反对和阻拦,咱俩的事能------”
      没等李黑儿说完,仙儿打断了他的话:
      “这得需要时间,只要你等待,我坚持------”
      两人正说着,突然发现南面村子方向有一束光在晃动,他们立刻警觉起来,猜测可能是仙儿的家人拿着手电筒在找她。
      李黑儿拉着仙儿弯着腰来到河堤上,想找一个隐身的地方,他发现堤坡儿上有个被雨水冲成的凹处,可以卧进去一只狼,本地称之为“狼窝”,狼窝两侧长着密密地野草,两个人躺在狼窝里,被野草遮盖得严严实实,甭说是夜间就是大白天也很难被人发现。这个狼窝儿不大不小正容下两个人,使两个炽热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但不敢说一句话。
      过了约摸五六分钟,感到一束光亮在他们身体上晃动,脚步声也由远而近,他俩的心都快要蹦了出来。当光线移到远处,他们的心才放了下来。接着又听到草丛中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人的声音:“大兔子!”仙儿听得很清楚,这分明是大哥的声音,“照它。”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仙儿知道这是大嫂。贼亮的手电光照到了兔子,兔子一动不动,大嫂伸手抓住了兔子的耳朵:“逮住了!”
      原来,仙儿跟着李黑儿刚刚离开家,济勇就提着那根木棍,拿着手电筒来到了父母的住处,用手轻轻一碰大门就开了:
      “爸,妈,怎么没上门啊?”
      二老被叫醒,喊仙儿没人答应,再看屋里没有人,不知仙儿到哪里去了。
      济勇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提着棍子朝李黑儿家走去。仙儿的爸妈担心济勇一时冲动弄出事来,也跟在济勇的后面,来到了李黑儿家。济勇到了李黑儿家,一推门,门就开了,在院子里喊:“李黑儿在家吗?”
      “谁啊?”李黑儿妈在屋里答应。
      “我是济勇,找你家黑儿。”
      “有什么事?我给你叫他。”黑儿妈又朝李黑儿屋里喊:“黑儿,黑儿,有人找你。”屋内没有应答。
      济勇立即召集家人,分头去找,天快亮了也没有找到。仙儿的大哥提着一只大兔子回到家里。
      难道他俩私奔了?
      十一、
      仙儿估计找她的家人已经远去了,就问李黑儿:
      “黑哥儿,你看现在咱俩怎么办吧?”
      李黑儿慢慢地坐起来,沉思了片刻:“要不,咱俩远走高飞。”
      仙儿问:“去哪?”“山西,挖煤,行吗?”李黑儿没有底气地回答。
      那个年代,经济还没搞活,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如果离开生产队一天,晚上就给你问个底儿掉。要想出去做点什么事,必须有“三级证明”,即盖有大队、公社、县三级公章的介绍信。不然寸步难行。
      “你有介绍信吗?”仙儿问,“再说了,咱俩走了,你老娘谁管?”
      李黑儿傻了眼:“那,你说怎么办?”
      仙儿思索一会儿:“我说这样,你看行吗,你先躲避一下,我马上回家,省得让他们到处去找我。”
      “你,回家?”李黑儿诧异地问,“你怎么对他们说?”
      “我就说和你在一起了,就在通往公社的大道上边走边研究诗歌了。”
      说到这里,仙儿想起了自己为黑哥儿写的那首诗歌:“对了,我给你写的那首诗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说着从衣兜里摸出叠得成三角形的那张纸,递给了李黑儿:“黑哥儿,你回去看吧,还希望多多指点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了,我也是笑的。”
      “我不许你说这种晦气的话。”黑儿接过仙儿的诗稿,装进自己兜里。两人慢慢地站起来,走出了他俩躺了好久的狼窝儿。
      “你回去,你二哥打你,我可舍不得啊。”
      “有爸妈在,我想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但愿如此,那我怎么办?”
      “你先回避一下,等他们火头儿过了,气消了,你再回去,事情就好办得多,我想他们也不会把你吃了。”
      “我真得好怕啊。”李黑儿怯怯地说。
      “你不要害怕,不管什么事你都往我身上推,我什么都不怕,一切由我承担。”
      仙儿的话实在让黑儿感动。
      天还没亮,正当仙儿的家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天亮后怎么找仙儿的时候,仙儿突然出现在家人的面前。这让一家人又喜又恨。
      妈妈搂着仙儿大哭起来:
      “仙儿啊,你可吓死妈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儿,叫妈可怎么活啊------”
      仙儿也很委屈似的哭了起来。
      “哭,哭!你这老太太就知道哭,你还是问问她是干什么去了吧!”济勇见此在一旁插话,声音不是很大,但字字有分量。
      仙儿停止了哭声,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平静地对大家说:“昨晚我出去了,没有告诉爸妈,让爸妈哥嫂惦记,给家里添了麻烦,这是我的不对,以后再不这样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是不是跟李黑儿在一起?”济勇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仙儿的话。
      仙儿也不回避:“没错,昨晚我在大街上遛弯儿见到了李黑儿,我就让他陪着我在大道上走,一边走一边研究诗歌写作,当然也说了一些别的事------”
      “我看你是看上那个臭小子了。”
      “我看上他了,我就是看上他了,你说怎么着?”
      兄妹俩舌枪唇剑。
      妈妈在一旁护着仙儿:“这人不是没事吗,就别再打了,也不怕让别人家笑话!”
      “你这老太太真糊涂,今个儿我就要弄清这个问题,教训教训这个黑小子,让他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
      “这和李黑儿无关,是我看上了他。他人品好,有文化,能干,对我也好。我嫁给他是我个人的选择,不是说婚姻自主吗?”
      那个年代,虽然提倡婚姻自主,但在农村自由恋爱的,一个村里也找不出多少,而且还可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儿。
      济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脸皮竟然这么厚,气得直跺脚:“呸!没羞没臊!”“哐当”把门一摔,索性走了。
      仙儿捂着脸哇哇大哭。
      妈妈劝仙儿:“你二哥脾气大,说话不受听,但确实是为你好。”嫂子们你一言他一语哄着仙儿,好不容易才把仙儿哄好了,才各自离去。
      李黑儿娘被济勇惊扰,就再也没睡,心里牵挂着儿子,她心里明白是跟仙儿的事,不知儿子惹了多大的祸,在院子里大街上转来转去。天都亮了,还不见儿子回来,就呆呆地站在街口,两眼直直地望着村外------
      济勇喘着粗气回到了家里,越想越憋气,提着棍子气冲冲地朝着李黑家走去。来到了李黑儿家,也不打招呼,直接闯入李黑儿的屋子,见空无一人,气头儿更大,抡起棍子在屋里乱舞,也找不到一件家什,除了炕上的一床破旧的被子,还有地下的几袋粮食,什么都没有。棍子朝盛满粮食的麻袋砸了下去,麻袋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黄橙橙的棒子粒儿洒了一地。这是昨天生产队里才分的粮食啊。
      十二、
      正是夜里最黑暗的时候,李黑儿送仙儿到了村口,二人吻别,仙儿回到了家中,李黑儿回到了那片小树林儿,整理了一下他和仙儿藏身的那个狼窝儿,抱了一抱干草铺在狼窝儿里,躺在里头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眼望着天上的启明星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竟是仙儿在家受审的情形,济勇巴掌撤她,彩凤唾沫啐她,大哥、三哥也拷问她-------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好像睡在老母亲为自己准备的新房里,他和仙儿睡在一个被窝儿里,两人依偎在一起,正说着悄悄话------“扑腾”一声把他从美梦中惊醒,吓了他一跳,原来是一只蛤蟆跳到了小河里。
      这时天已经亮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仙儿给的信笺,小心翼翼地打开,熟悉的笔迹展现在他的眼前,每个字都像闪光的音符在他的眼前跳动:
      想写首诗给你/却不知道怎么去邮寄/没有地址/没有消息/你就悄然地失去了踪迹
      拿起蘸满柔情的笔/写上相遇的那个夏季/写上相逢时的美丽/写上回忆时的孤寂写上那个青涩的你/和永远擦拭不去的记忆
      想写首诗给你/在梦中让风捎去/穿越时空/穿越天地/让心与心不再有距离
      拿起蘸满伤痛的笔/写上痛彻心扉的那个冬季/写上分手时的悲痛/写上梦里不舍地哭泣/写上思念你时的不语/和黑暗即将来临时的恐惧/想写首诗给你/写上曾经/写上期许......
      他一字一句地读着,读了一遍又一遍,揣摩着其中的涵义,不知不觉地读出了声音。这声音像鸟儿在林中盘旋,像歌声在空中回响。林中的鸟儿也来伴奏,河里的青蛙演唱。
      这时一位起早背筐拾粪的老头儿来到了这里,听到了有人读书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没发现什么,慢慢地朝这里走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谁家的孩子这么用功,大早晨的就到河边读书?”李黑听到了有人说话,从浪窝儿里出来一看是自家的邻居张大伯。
      “大伯,这么早就拾粪来了?”
      “这,还不如你早了,到这儿读书啊?”
      “不是,我是来看看蛤蟆多不多,如果多我想逮点蛤蟆偷着卖点钱零花。”李黑儿慌乱的不假思索地回答着。
      “蛤蟆可不能逮啊!它是益虫,是庄稼的保护神啊!”
      “知道了,大伯,我不逮了。”李黑儿觉得自己说逮蛤蟆不对劲儿,立刻改口答应。
      说着老头继续拾他的粪去了。
      李黑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他确实饿了,想找点吃的。他顺着小河堤坡往北走,发现一块还没有刨完的山芋地,他扒出了几块山芋,双手掐着来到河边洗干净了,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觉得今天这山芋特别好吃,比鸭梨还甜。
      那时社员们每天早晨听到钟声,都要到大槐树底下集合,干什么活儿,由队长分配。特别是在农忙季节,为了合理使用劳动力不窝工,头天晚上队长们就已经做好了方案。可在农闲季节,安排好一两项主要工作,其它就是大班儿哄,好多人都干一样的活。好在是秋后活儿已经不怎么紧张了,队长们对劳动力的分配不怎么较真儿。
      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他吃完了山芋,走下堤坡儿,来到了田间小路上,看见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他料定这是下洼干活儿的,不知是哪个小队的。他躲到堤坡儿的一个小狼窝儿里藏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这些人。他越看觉得这些面孔都那么熟悉,原来是他们小队的社员们吃完早饭下地来捆柴禾。等人们走过去,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地追了上去,和队长说家里有点事来晚了。就加入了劳动的队伍,他想这还真的不错,不然晚上队里开会问他白天干什么去了他还真没法解释。中午回到家见老娘还在自家门口蹲着等着自己。老娘看到儿子回家,这才放下心来。下午李黑儿和社员们一起下地劳动,晚上照常去队部开会,躲在旮旯里,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恐怕把他拉出来批斗,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十三、
      仙儿虽然受了委屈,但她认为她的勇敢,她的坚持,她的付出是值得的。因为这使她和黑哥儿的事又前进了一步。
      一天晚上,黑儿和仙儿在生产队麦秸垛里躺着说情话,仙儿问黑儿几点了,黑儿的手腕上没有手表,仙儿的手腕上也没手表,看着天空中圆圆的月亮,黑儿坐了起来,他拿过仙儿的手,从上衣兜里取下圆珠笔,仙儿以为黑儿要写诗,却见黑儿把仙儿的胳膊横摊在自己的大腿上。仙儿问,你干嘛?黑儿不说话。仙儿胳膊动了一下,黑儿说,别动,我送你一件礼物,仙儿注视着黑儿,只见黑儿先是在仙的手腕上画了个两边开口的圆,然后在连接开口处顺着手腕画了两条线,最后在圆圈里写开了数字:3、6、9、12,当黑儿在圆圈里画上两个箭头后,仙儿明白了,黑儿这是在自己手腕上画手表呢。
      画完了,仙儿撒娇地说:“不行,一只不行,我还要一只。”黑儿又在仙儿的另一只手上画了一只手表。
      全画完了,仙儿像小孩一样说:“我有两只手表了。”听到此话,一阵难过袭来,黑儿想到了自己的穷,黑儿说:“结婚前我一定给你买一只上海牌手表,我还要给你盖三间大瓦房,给你买个大衣柜,做一个大床!”想到两个人的处境,仙儿哭了,哭了一会儿,仙儿说:“你要说话算数。”黑儿亲着仙的手说:“仙儿,我一定不辜负你!”
      仙儿说:“我也不辜负你,我要给你生一个小子,生一个闺女。”说到这儿,仙儿就趴到黑儿的身上了。两个人的脸上都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满满的都是幸福。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仙儿和李黑儿搞对象的事,没过几天就在村里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好事的人还编了顺口溜:“赵氏仙儿真浪漫,王八看蛋对了眼,县长儿子她不嫁,一心只爱小黑蛋。小黑蛋会写诗,诗歌传情把仙儿牵,狼窝儿里把身献,棒打鸳鸯都不散。”这首顺口溜就像流行歌曲一样,村里的大人小孩儿都会。小孩子们没有顾忌,更是到处传唱。
      一天傍晚,人们吃完晚饭聚在了大槐树下谈论着生产队里秋收种麦的话题儿,济勇也在场。这时一个小男孩唱着仙儿搞对象的顺口溜来到了大街上。济勇听了,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儿。他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窝火儿。他什么也没说,迅速离开了人群,回到家里去质问妹妹仙儿,仙儿说:“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让他们随便说吧。”济勇见说服不了仙儿,在院子里抄起了一根木棒,朝外面走去。
      仙儿担心二哥去打黑哥儿也跟着出去了。济勇提着棍子闯到了李黑儿家。李黑儿和老母亲正在外间屋低矮的饭桌上吃饭,济勇手提木棍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李黑儿顺手端起了一碗粘稠的饭。济勇抡起了棍子朝李黑儿打去,李黑儿身子一闪,棍子重重地砸到了饭桌上,饭菜振起了老高,桌面被砸了个大窟窿。李黑儿顺手将盛着稀饭的碗泼到济勇的脸上,济勇脸上都是黏糊糊的饭,还夹杂着殷红的血水,满脸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李黑儿娘吓得浑身哆嗦,对着济勇跪下来央求:“爷唉,求求你啦,你看俺家还不够可怜吗,你就饶了俺家吧。”
      济勇哪管那些,自己吃了亏,抹了一下儿脸,又抡起棍子打向李黑儿。李黑儿顺势夺下棍子。
      这时仙儿也赶到,她双手抱住了二哥,叫李黑儿快跑。
      济勇转身一抡,将仙儿摔在了地上。他到院子里抄起了一块砖头将李黑儿家门子上的玻璃一块块地砸了个粉碎。玻璃茬子划破了他的手。
      仙儿从地上爬起来,又去制止他二哥,又被甩到了地上。济勇又去砸玻璃,被李黑儿抱住摁倒在地上。这时大街上的人们闻声赶到,几个小伙子拉开了他们。
      十四、
      济勇被人们架回了家里,爸妈兄弟都闻声赶到。家人见济勇额头上一道大口子还流着血,脸上身上都是黏糊糊的东西。济勇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家人,提出让仙儿和李黑儿彻底断绝恋爱关系,并要整倒李黑儿,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也让仙儿彻底死了这条心。爸妈哥弟见济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说得也在理,再也不能向着仙儿了,爸爸首先表态,要把李黑儿彻底搞臭。
      济勇妈对大儿子说:“济升,你快去带着济勇到卫生室里上点药吧。”
      “上药不忙。就这个样子叫大队官儿们看看,更有说服力。”济勇爸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济勇径直朝大队部走去。
      大队干部们正在这里开着会,研究着怎样以阶级斗争为纲,抓革命,促生产,搞好秋收种麦的事。
      济勇爸是第一生产队政治队长,那时政治队长是生产队里的一把手,在村里有一定的影响和实力。他急匆匆地推开大队部的门子,走进了大队部,后面跟着一位脸上身上血肉模糊的人,就是老队长的二儿子济勇,刘书记就问:“这,怎么回事?”
      济勇就把李黑儿怎么欺骗妹妹仙儿,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和仙儿搞对象,又怎么撒野打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济勇爸接着补充说:“这个黑小子,看上了仙儿,不听我们的劝阻,非得跟仙儿搞对象。我们全家都不同意,是烧火棍子一头热。在这个秋收种麦的大忙季节里,他不务正业,还行凶打人,这是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破坏农业学大寨。”
      听完了他爷俩儿的一番话,刘书记对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说:“你俩马上去把李黑儿叫到大队来。”
      李黑儿被带到了大队部,见济勇和他爸还在那里,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刘书记问他:“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了吗?”
      “知道。我打了济勇。”李黑儿回答,“是他先拿着棍子到我家打我,还砸了俺家的饭桌和玻璃。”
      “打了你,你怎么没伤?”没等李黑儿说完治保主任就插了话,指着济勇问李黑儿:“看你把他打的!你凭什么打人?”
      “我和仙儿要好,他反对。”李黑儿低着头小声回答。
      “搞对象是两厢情愿的事,人家不乐意,你还死皮赖脸,真不嫌臊!”民兵连长在一旁指责。
      “仙儿乐意。”李黑儿回答。
      “仙儿也得听她爸她妈的。”副书记说,“这不他爸爸在这么,你问他乐意吗?”
      “呸!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李黑儿被仙儿爸吐了一脸唾沫,吃了个大窝脖儿。
      “在这秋收种麦的大忙季节里,你不务正业,勾引仙儿,还行凶打人,这是耍流氓,这是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破坏农业学大寨。你知道吗?!”刘书记指着李黑儿大声斥责。
      李黑儿吓得浑身发抖。
      刘书记接着说:“你要老实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去打扰仙儿,赔偿济勇的医药费,误工费。”
      听到这儿,李黑儿心里轻松了点儿,心想如果是这样捯便宜了自己。
      刘书记让济勇去大队卫生室上药,把副书记、民兵连长、治保主任等几个主要干部叫到了另一间屋里。过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他们回来了。刘书记对李黑儿严肃地说:“在这秋收种麦的大忙季节里,正好抓个典型,你算撞到了枪口上了。今天晚上就开个社员大会,批斗你,你要老实交待。”
      听到这里,李黑儿被吓得浑身发抖。
      十五、
      黑儿被带到了一间小黑屋里,有两个民兵看守着。这时,他听到了广播喇叭里反复广播这一个通知:“全体社员请注意,全体社员请注意,今天晚上八点到大队集合开会。”这瘆人的声音像一个大铁锤一下下砸在了黑儿的心上,使他一阵阵疼痛。他喘不过气来,他预感到厄运就要来临了。
      仙儿挨了二哥两次摔,两条大辫子也散开了,回到家里闷闷不乐,心里放不下二哥和黑儿哥的事,不知会闹到什么程度,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忐忑不安。见妈妈从二哥那院回来,仙儿就趴在炕上哭了起来。妈妈劝她说:“仙儿,你别哭了,看你二哥让李黑儿打成那样,你心里不疼得慌吗?事到如今怎么也得向着你二哥啊!”
      仙儿反驳说:“我都看到了,是二哥的不对,他提着棍子闯到人家,去打人家,砸了人家的饭桌和玻璃。人家是在迫不得以的情况下才还的手。”
      “事情都闹僵了,你得想通了,跟李黑儿分手。”妈妈把“分手”两个字,拉得很长,语气很重。
      仙儿沉默了,心里不服,也不知再说什么,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晚上批斗大会按时在知青大院大礼堂里举行,台上台下都挤满了人,首先是副书记讲话,接着李黑儿被两个民兵拧着胳膊摁着脑袋压到了台上,台上还有几个人低着头猫着腰,原来是几个陪斗的地富反坏右分子。治保主任让李黑站在他们前面,交待自己的罪行。李黑儿说:
      “我错了,我不该打济勇,济勇提着棍子闯到俺家,我就让他随便打,打坏了我,就没有这个结果了。都是我一时莽撞打了人,下次不打了。”
      “你不老实,打了人还强词夺理!”治保主任斥责他。
      接着是民兵连长领着喊口号:
      “以阶级斗争为纲!”“抓革命促生产!”“农业学大寨!”
      “把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进行到底!”“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打到地富反坏右!”“打倒李黑儿!”
      口号声压倒了一切。
      就在人们不注意间,一位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像疯子一样闯到了台上,站在李黑儿旁,人们一时认不出来她,她定了定神说:“我想说几句行吗?”
      人们以为她是来揭发李黑儿的,主持会议的民兵连长说:“好啊,你一定要深刻揭发李黑儿的罪行。”
      仙儿用手往后梳理了一下长长的头发,人们才认出了她,她说:“我是仙儿,济勇是我二哥。我和李黑儿的事是自愿的,光明正大的。这次的事,我都看到了,是二哥提着棍子闯到李黑儿家,打了李黑儿,还砸了李黑儿家的饭桌和玻璃。李黑儿是在迫不得以的情况下才还的手-------”
      没等仙儿说完,仙儿的爸爸已经来到仙儿的跟前,上去就给仙儿一个耳光,嘴里还说着:“滚下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仙儿被打的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台上,嘴角里流出了鲜血。
      被几个民兵拉下了会台,批斗会继续进行。
      接下来是几个积极分子的批判发言,大概内容是李黑儿在这秋收种麦的大忙季节里,不务正业,勾引仙儿,行凶打人,耍流氓,这是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破坏农业学大寨的行为。给他戴上了坏分子的帽子。
      批判完了,李黑儿被压了下去,入了地富反坏右的班儿。每天天还没亮就集合扫大街,白天劳动改造,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晚上被各生产小队轮流批斗。
      十六、
      仙儿被几个民兵送到家里,一头扎在炕上。妈妈问她怎么了,她不吭声。批斗大会结束后,社员们纷纷散去,爸爸和哥嫂们来做仙儿的思想工作。爸爸见仙儿趴在炕上,一动不动,就气不打一处来,暴跳如雷,冲着仙儿大喊:“李黑儿是坏分子,是专政的对象,你要和他彻底决裂,这不是感情问题,这是立场问题!”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爸爸见仙儿还没有反应,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又问:“难道你也想和他一起去扫大街,掏茅厕,挨批斗?”
      任他爸爸怎么说,仙儿就是一动不动。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好妹妹,快起来吃点东西。”嫂子们把热腾腾的一碗面汤端来了,放到了仙儿的身边。“好闺女,快起来吃点。”妈妈去拉她,她还是一动不动。
      “你们给我把他架起来!”爸爸命令他的几个儿子。大哥和三哥去拉她,她就是不起身,还动手打了大哥。见此情景,妈妈说:“天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吧,先不要管她了,让她冷静冷静,明天就会想通了的。”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都没顾得做早饭,就来劝她,一个个苦口婆心地跟她说,她就是听不进去任何意见,不起床,不梳洗,不吃饭,只是哭。谁靠近她,她就打谁。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再看她面色灰暗,脸上没有了一点光泽,身体瘦下去一圈儿,就是哭也没有气力儿了。请来乡医给她输液,她也不配合,几位嫂子摁着她,好不容易才扎上针,一撒手立刻就被她拔掉。医生说她得了精神分裂症,建议去专科医院治疗。
      在医院治疗期间,家人到天津请了高级心理理疗医生开导她。经过半年多的精心治疗,仙儿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后来回到家调养,在她面前,任何人不提李黑儿,不让她受到刺激。
      这场风波对李黑儿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他还很年轻,就戴上了坏分子的帽子,早晨扫大街,晚上挨批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和仙儿苦心经营多年的感情,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割断,就像一个十月怀胎即将临盆待产的婴儿死于母亲的腹中,他痛不欲生。他哭干了眼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真想快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跳河、上吊、触电、服毒------他都想过,但转念又一想,如果自己走了,那可怜的老母亲又怎么办呢?正是因为老母亲的存在,让他忍辱负重,苟且地活了下来。
      十七、
      时间抹平了历史的伤痕。两年后,李黑儿因劳动积极肯干,在一次灌溉冬小麦中不顾寒冷用身体奋力堵住了决口,立了功,被摘掉了“坏分子”的帽子。仙儿的病基本痊愈了。那时华北农村刚时兴戴手表,凡是有条件的大姑娘小伙子手腕上都戴着一块手表。仙儿就跟爸妈说给她买块手表,当时买一块普通的手表也得花一百多块钱。一百块钱在当时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
      妈妈说:“看你都这么大了,上门说亲的整天都踢破了门槛儿,订了婚婆家还不给你买块手表吗?”
      仙儿说:“买不买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能指望着。”
      提到手表,仙儿不禁想起了黑哥儿,想起黑哥儿给他在手腕上画表,许下给她买块上海牌手表的诺言;想起了那个美好的夜晚,黑哥儿答应给她盖三间大瓦房,做一个大床------想到这里,仙儿一阵难过,眼泪簌簌而落。
      “好了,好了,等年底队里结算,有了钱给你买一块”爸爸在一旁插话。
      “爸爸说话算数,一言为定!”仙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年冬天,北风呼啸,滴水成冰,天冷的厉害。仙儿爸爸疼爱女儿,怕女儿冻着,一天下午在院子里点着了一个小火炉子,用拔火罐拔净了烟,炉口里窜出蓝红色的火苗。爸爸把这个炉子蹲到了仙儿的房间。第二天,太阳已经照到了窗子上,妈妈见女儿的房间还没有动静,就冲着女儿的房间喊:
      “仙儿,快起了,老影儿(方言,指阳光)都晒屁股了。这么大闺女了,还这么懒,这以后怎么做媳妇。”唠叨着便去敲门,屋里没有任何反应。
      “啪啪啪,啪------”急促的敲门,还是没有反应。妈妈急了,冲着仙儿的爸爸喊:
      “他爸,你快看看仙儿是怎么了!”仙儿爸一脚踹开门子,老两口闯进屋里,见仙儿脸色煞白,用掌心去感触仙儿的口鼻,已经没有了呼吸,再看炕沿边有许多呕吐物。原来仙儿是中煤气身亡了。“仙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妈妈搂着女儿嚎啕大哭,爸爸也在一旁掉泪。当地的风俗,小口(指年龄较小,父母还健在的人)去世,当天中午以前就要埋葬,否则克(威胁)父母,克兄弟姐妹。家人只好在极度悲愤中草率地安排仙儿的后事。仙儿的爸爸忽然想起了答应给仙儿买手表的事,就和儿子儿媳们商量买块手表给仙儿做陪葬,满足仙儿生前的要求。家人一致同意,但这块手表马上就用,到哪里去买呢,正在为难时,仙儿的二嫂说:
      “前天马大叔家三闺女从天津买了一块手表来,还没戴呢,要不我去和她说说。”仙儿的二嫂顺利的办成了这件事。又请村里的木匠用薄皮木板钉了一个小匣子,按照乡俗匆忙地把仙儿的尸体葬了。
      十八、
      寒冬腊月,正是农闲,生产队里也没有活干。社员们吃完早饭就到大街上,大槐树旁聚一聚,说说家长里短,晒晒太阳。这一天李黑儿吃完饭已是上午十点多了,暖阳斜照,他来到大街上,看见大槐树底下聚了好多人,在议论什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一听才知道是仙儿中煤气死了,他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直奔仙儿的家里想看个究竟,被仙儿的家人拦在了门外。他悲痛欲绝,回到家里,趴在炕上大哭。
      他与仙儿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恩恩爱爱,仙儿不顾家人反对和阻拦毅然对自己以身相许,这一幕幕就在他的眼前。
      孩提时,他俩一起过家儿家儿,自己当爹来,仙儿当妈;上小学时,他们一起在大槐树底下写作业,捉迷藏,丢手绢------上中学时,手牵着手走在雪地里,学习上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中学毕业后,他们在大槐树底下,写诗,互相交流。生产队里,心心相印,互相照顾------
      他更不会忘记甜蜜的爱情,在那个美好的夜晚,月光下他在仙儿手腕上画表,许下给仙儿买块上海牌手表的诺言。现在仙儿走了,他觉得对不起仙儿,欠仙儿的太多了。于是他决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定去看看仙儿。当天夜晚,他带着早已为仙儿买下的上海牌手表,来到仙儿的墓地,想最后看一眼仙儿,为仙儿戴上手表,送仙儿最后一程,才发生了故事开头救活仙儿的一幕。
      当天深夜,正是子时。村里一片死寂,偶尔听见几声狗叫。仙儿让黑儿跟着她来到了自家的大门前,见大门紧闭,仙儿用手拍响了大门,一边拍着大门一边喊她的爸妈:“妈妈,妈妈,爸爸,爸爸,开门来!你们的女儿仙儿回来了!”爸爸妈妈在噩梦中惊醒。妈妈怯怯地对老伴儿说:“老头子,你听,外面叫门的是仙儿。“这怎么可能呢,仙儿已经死了。”仙儿的爸爸虽然嘴上说得肯定可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儿。“难道,是她的魂儿?”妈妈哆嗦着说,吓得钻进了老伴儿的被窝,两个人连头都被棉被蒙了起来以为是真的闹鬼了。
      “爸爸,妈妈,快开门啊!我真是仙儿,我没有死,被人救了出来。”仙儿不停地喊,李黑儿也帮她喊。仙儿的妈妈仔细地听外面的声音,对老伴儿说:”你听,真是仙儿,快去开门吧!“爸爸也听出了仙儿的声音,而且还听出是被人救了,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时爸爸再也不害怕了,急忙披上大衣去开门。仙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仙儿的爸妈都指着黑儿说,既然你救了仙儿,那就让仙儿嫁给你吧,这是命中注定的。
      第二年一个春暖花开风和日丽的日子,仙儿和黑儿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婚礼。村里人都来为他们祝贺。
      黑儿和仙儿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孝敬老人,亲近邻里,辛勤劳动,小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这正是:原为一滴杨枝露,化作人间并蒂莲,凡是天下有情人,本来都该成眷属。
      后记
      写到这里我意犹未尽,故事还没结束。若干年后,黑儿和仙儿的一双儿女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在大城市里有稳定的工作,成家立业。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年代,黑儿在乡镇企业当技术员,刻苦钻研技术,克服重重困难,反复试验,他发明的技术成果在生产中得到应用,大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并多次在国内获奖。仙儿在乡镇企业当会计,后来考上了会计师。她一边工作,一边写作,成了小有名气的农民女作家。这是黑儿和仙儿的故事《生死缘》的续集《奔小康》的故事梗概。
      感谢王胜女女士为本书设计封面。感谢梁永奎先生的编排。感谢井秋峰、宫锡岭二位老师校对。感谢文安论坛和农民互联网网友的鼓励和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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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7 18: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水平所限,错误在所难免,肯请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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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发表于 2015-5-11 19:24:03 | 显示全部楼层
    乡音俚语,看着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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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3 10:42: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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