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岁月（七）

weiran

日子过得繁忙而充实。这年冬天大姐生了一个男孩，取名伟伟。大姐家生意很忙，哥哥被姐夫叫去帮忙，就连姐夫的父亲也去干活。哥哥干活麻利，又能吃苦，姐夫和他的父亲都很喜欢哥哥。妈妈让我去帮大姐看了半年多的孩子，孩子一周时家里的农活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只能回家帮妈妈，那时爸爸二姐都上班，弟弟上学，家里家外全指望着妈妈一个人，实在太辛苦了。每天晚上哥哥回家，妈妈总要问起孩子的事，听说她奶奶不愿意给带，孩子在门脸里遭了不少罪，在小竹车上摔下来好几次，把小鼻子都摔破了，流了好多血，妈妈听了好心疼，整天惦记着大姐和孩子。一天妈妈和我商量，老闺女，要不把伟伟接到咱家来？妈给你姐带孩子，你看行不行？我说，妈，你够累的了，再带个孩子身体能行吗？妈说，我没事儿，这样你姐轻松点儿，孩子也少受点儿罪。第二天就让我去大姐家把孩子接了过来。小伟伟的到来，也给一家人带来了欢乐！白天小家伙有吃有玩儿的很听话，一到晚上就开始闹着找妈妈。妈妈说，太阳上房小孩儿找娘。晚上姐姐和姐夫偷偷过来看了孩子，大姐临走时很伤心，在院子里哭了好一会儿，姐夫才把他劝走了。一家人每晚都围在孩子身边，小家伙躺在一个大床单上妈妈和我们轮流兜着他玩儿，一放下就闹，一兜就好像撒了欢儿的乐。一个孩子一台戏，时常屋里会传出一家人的欢笑声，妈妈精心呵护着小外孙，每天晚上都要到小卖部里挑一个面苹果，再买上一块蛋糕，回来还要晾上一小壶白开水，他怕白天小家伙吃不饱，晚上不知道要起来多少回。那时正是冬季，妈妈每天晚上都要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睡。早晨起来总要把伟伟的小棉衣棉裤用火烤的热乎乎的才给他穿上。家里的两只大母鸡每天都会下两个鸡蛋，妈妈没舍得给爸爸吃一个，早晨给小家伙蒸个鸡蛋羹，中午在用香油给他炒一个。这小家伙吃的可真带劲呢，每次妈妈总是那么有耐心的喂着小家伙吃饭，嘴里还不停的碎碎的念倒着“看姥姥的小老虎真能吃，白白胖胖的真好看！姥姥闭上眼，看哪个小馋猫敢偷吃我的鸡蛋！”小家伙一天天的在妈妈身边长大，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他很乖，也很懂事。春天跟着我们在地里播种，夏天跟着我们到地里锄草，麦秋时跟着我们在场上晒粮。我和妈妈干什么活儿都愿意带着这个小尾巴，不论多累，妈妈一看到小外孙，一天的疲惫全没了。大姐和姐夫过来看他，小家伙儿都不愿意回家。转眼四年过去了，村里没有收席的了，妈妈也轻松了许多，这年麦熟，一家人都在地里割麦子，姐夫来接伟伟，姐夫说以后想在静海发展，所以在静海给他联系好了学校。小家伙听说爸爸要把他接走躲了起来，偷偷的坐在麦个上掉眼泪，我走过去问她，伟子，怎么啦？他用小手擦着眼泪哽咽着说，老姨，我不愿意跟爸爸回去，我舍不得姥姥和你。那天是姐夫硬把伟伟抱上车带走的，很远了还听见伟伟的哭喊声。孩子抱走后一家人心里都空落落的，妈妈更像是把心掏走了一样，坐在地头上哭了好一会儿。那些日子，妈妈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整天没着没落的。麦收过后，我妈妈让我去静海看伟伟，孩子毕竟在姥姥身边长大，感情相当深厚。我见到伟伟时，是在他放学的路上，他正低着脑袋一边匆匆的往家走，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我看见他就像看见失散多年的孩子，不禁的高喊了一声，伟子！听见了熟悉的喊声，他抬起头，像一匹欢快的小马跑到了我的面前，扑在我怀里，亲切的问着，老姨，你怎么来啦？我好想你们呀！我抱起他，眼泪夺眶而出，他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一连串问了我许多。我背着他往家走，他很懂事的说，老姨，你放下我吧，我已经是大孩子啦，我姥姥来了吗？姥姥好吗？他想我了吧！你是过来接我的吗？我不能跟你走啦，妈妈说我要好好的上学，长大了才有出息！望着他天真懂事的样子，就这么几个月没见，我觉得伟伟好像长大了许多。
姐夫安顿好了静海的生意，又把德归翻新过来的门脸和屋里的东西廉价转给了哥哥，我和哥哥在门脸每天打理着那里的生意，弟弟初中毕业后也来帮忙，那些年，村里有个电镀厂很是兴旺，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每个月都能挣上千元，嫂子也在里面上过班，非常能干！妈妈找人让 爸爸去了电镀厂看门，为此爸爸烦了就唠叨妈妈，你让孩子们都出去挣钱，这地里的活儿，以后谁干，我天天上着个班儿又不能歇，靠你一个人种这么多地，累死你啊！妈妈说:你不用管我，我也累不死，这些年我就沾了这些地的光，给儿子盖房娶媳妇儿，哪来的钱啊，指我卖席那点钱，什么事儿也办不成！几年来，妈妈一直辛勤的耕耘着那二十几亩责任田，从来没有跟儿女们说过一个累字，每年看到满仓的粮食，妈妈就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它的两条胳膊经常累的抬不起来，两个大拇指因为筛粮食过力患上了严重的腱鞘炎，妈妈在用自己的一种精神支撑着这个家，把每年打下的小麦换一些白面，黄豆换成大米，芝麻和向日葵仔换成食用油，妈妈就成了大姐和哥哥俩家的粮油供应站，爸爸有时埋怨妈妈:整天跟我嚷嚷着累的慌，等孩子们家来的时候，你就什么病都没有了，种点儿粮食还管着八家，整个一个贱骨头，人家比咱过的好，谁稀罕呐！妈妈听了可生气了，时常和爸爸吵起来，妈妈不许爸爸当着大姐哥哥他们的面说。自打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每年收获的棒子秸，豆秸和向日葵秸，爸爸总会惦记给姥姥家送过去两小拉车，并捎去几袋煤球过冬。


何素珍 讲述

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