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要落到什么世纪才会停歇下来熬一碗苦苦的苦茶给自己解解渴呢? 他不想被这个关于雨关于落雨的思想纠缠的太久,他把棉被摊开在被雨浸泡了五百年的炉火上,把这个关于雨关于落雨的想法一层层的包裹起来,堆放在还没发霉的日头里。他担心那个偷窥的女孩子会偷偷拆开他的想法,于是他拎上包裹--如其叫包裹还不如叫做包裹着想法的包袱更贴切--头也不回的走进雨中。 他走进雨中。 他走进雨水爬满街头屋角的午后。 他走进雨水冲刷了无数个夜晚无数个白天无数个打雷的闪电照耀过的广场和广场里一堆堆一群群徜徉的人群和人群的目光以及目光里的想法里。 他决定坚持走下去,不管这街衢的静谧了,也不管这静谧的街衢是否接纳了每一个流浪者的酣睡和酣睡里那百分之一的甜美梦想和那梦想里的呻吟或者叹息。
他决定继续往前走而不是回头或者向左抑或向右,这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却在午后的钟声敲碎了池塘里唱的欢快的夜莺的一连串喷嚏之际突然涌入了他的眼帘或者脑海如其说脑海不如说脑海里的一个想法。想法,这不可能,怎么可以有不同的想法呢?想法已经在我的身上,已经被我打成了包裹,已经被我携带出了家门,已经被我投入了遗忘,所以,这一定不是想法。或者,是那个邋遢者的眼神恶狠狠的哼着木桶里的蜗牛之歌给他的一种末日或者创世纪的启示也不一定。 他步履开始有点不坚定,甚至说有点歪斜。这样歪斜的步履或者脚步可以走出这旷日弥漫的雨中么,何况还背着一个装满了想法的包裹,姑且不提这个包裹是否已经被打湿了多久,只要是包裹,他想,就没有远近。 又是一个趔趋,一个想法正在前方熠熠发光的盯着自己不怀好意也并无坏意的窃笑,那笑容里饱含了一种冬日里才有的火辣辣的虚伪的热情和期待,似乎在期待着与自己的相逢,或者与雨中的自己的相逢,或者与雨中四处乱窜没有目标和方向的遐想相逢,或者干脆就不怀好意只是窃笑地等待相逢而已。 该死的想法,他诅咒了一句,不过没有说出口,甚至可以说还没有走到咽喉就被下一个趔趋引入另一个思想的鸿沟。 他决定放下所谓的担心,还有跟着担心的某些牵挂,还有跟着牵挂忆苦思甜的念头。 他拔起自己深陷在雨中的眼光,冲着遥远的遥远的未来冲刺,他渴望藉着午后耀眼的黑暗的亮光冲进永无止境的下午或者晚上或者晨曦或者晨曦遗漏的傍晚。 他拎起手中的包裹,冲着时光老去的地方,用尽无奈的气力,终于彻底的把自己抛了出去。 夜晚来临的时候,鸟儿们捎来微风的气息, 只要有雨水落下的地方, 只要有雨中的行者或者漫步者, 只要夜晚还在夜晚来临, 鸟儿们,就会捎来微风的气息…… 他伸长了没有目光的眼神,看见了鸟儿们的歌唱。 而想法正伴随那岁月悠长的脚步,款步婀娜,投身在被雨水,被雨雾,被雨天砸烂的烟波浩淼之中,留下长长的尾巴缀在夜空……(文 明奘法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