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

常辉居士

    四哥和四嫂艳两个在一起就像一碗葱花面，清淡却香气四溢，他们的故事平淡却耐人寻味。四哥并不富裕，日子过得紧巴。两年前四哥和朋友外出当货车司机，一次去一家小店吃饭时遇见了艳。那家小店是艳的姐姐两口子开的，艳刚高中毕业，家里供不上了，艳就到店里帮姐姐照看外甥女。吃完饭，四哥去结账，当时艳的姐姐和姐夫有事出门了，店里就剩她和外甥女。艳在柜台里翻上翻下的找零钱，眉头微微拧起，焦急又害羞，四哥突然觉得这表情很有趣，不禁对这小姑娘微笑了，艳抬起头，也带着歉意微笑着，撩起由于慌乱散落到额前的一缕头发说：“那个······不好意思，这样的零钱可以吗？”她双手捏着一叠全是角票的零钱，并没有递给四哥，只是让四哥看一下，征求他的意见，眼眸犹如雨后的梅雨潭，清澈无比，柔波仿佛就要溢出眼眶。四哥看着小姑娘的娇羞，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美女给的什么都行。”其实四哥并不是油嘴滑舌之人，是什么教会他说漂亮话了？也许对朴实的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漂亮话，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从此每次上那家小店吃饭，都会是四哥去付账，每次都是艳给他找零，每次都是一叠角票。
     四哥将艳带回来见家人了，艳比我小一岁，但是比我成稳，隐隐约约也有一点藏不住的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气。家人就喜欢拿我来说话：“你还那么任性，你看艳多懂事。”虽然我比艳大一岁，但按辈分，她比我长，而且懂事，所以意识里，我当她是姐姐。四哥常背着艳问我们她怎么样，我们都喜欢她，四哥看样子还在考虑，毕竟认识时间还不长。
     工地几个月都没发工资，四哥只好离开那里，艳跟着四哥去广东了，去之前两个人去领了证，仅仅是领了证明，没有婚礼，即使是场寒碜的婚礼都没有。我一直觉得美丽的婚礼是每个女孩的梦想，那一晚是每个新娘最漂亮的时刻。

     小时候二姐把我弄哭了，四哥背起哭花了脸的我去教训二姐，妈说：“你不要骂她咧，以后你娶媳妇还要她帮你给新媳妇倒洗脸水呢。”四哥说：“我才不要她帮呢，我要四妹。”这是个多么伟大的使命，这些年来我一直惦记着。所有哥哥中，就四哥给了我这一使命，却不给我机会去完成，我保证我会漂亮地完成任务的。

     四嫂从不计较，一生仅一次的大事，四嫂没有向四哥要求，握着身无分文的四哥的手去了广东。四哥常常叹气说：“真是对不起她，年纪轻轻就跟着我吃苦，也不要什么，给她买衣服，明明很喜欢还装不高兴怪我乱花钱。嫁给我那么久连个名分都没有，带她一起出去时，别人还常问我她是谁。”四嫂听到的话就说：“你对我好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眼眸中摇曳的还是梅雨潭的柔波，四哥一穷二白，能拿出来对四嫂好的就只有那颗心和他的胸膛了。
    一年后侄女出生了，给侄女办了一堂满月酒，也借此正式给四嫂一个名分，不会有人或有心或无意的问四哥她是谁了。
要不是那次他们俩闹点小矛盾，我还不知道他们还有那么一段故事。
    四嫂管教侄女严了点，四哥心疼，两人就有分歧了，吵了几句，四嫂回房生闷气，晚饭也不吃。四哥愧疚了，要我去劝四嫂下楼去吃小吃。我欣然去办，不一下就把四嫂请下来了，两人又和好了。吃东西时四嫂带侄女上厕所了，四哥喝了点酒说：“你四嫂是个傻姑娘，嫁给我这穷光蛋，什么都没有，就吃苦。能娶到她是我最幸运的事啊。”对一个女子的最高赞赏莫过于对所有人说“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再一口酒下肚，四哥接着说，“当初包工头几个月不发工资，我们没钱了，也不好开口向家里借，在租住的房子里，两个人三天没吃到一点东西。实在不行了就把房子整个的搜一遍才凑到三块多，两个人叫了一碗面。热呼呼的面端上来了，就那一点面，在当时我们一人就能吃下几碗，饿的不行了啊。可是······”四哥哽了一下，说，“你四嫂看着我说：‘你吃面，我喝点汤就行。’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她。”
    妈曾经问四哥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四哥说：“像你一样的，不过这样的姑娘很难得了。”这样的姑娘确实是难得啊.艰难时刻端着一碗面说：“你吃面，我喝汤就行。”这样的好姑娘还是被四哥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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