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斗

叶之乔

          夫妻相处多年，彼此甚为熟悉，于是对对方恶习知晓甚深；但苦于积重难返，总不能像和泥巴一样，掺和一下，重新捏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如胶似漆，相看两不厌。也于是，便如两只收了针的刺猬，彼此迁就，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处。但学文的人嘛，尖酸刻薄之天性难改，再加文人相倾，两个文人到了一处，总免不了唇枪舌剑，时不时爆发口水大战。
    可惜，本宫嘴笨，总是占尽下风，常处劣势。于是总叹“卑鄙小人才那么刻薄呢！孙子才总赢呢！”，如阿Q一样精神胜利一下聊以自慰。
    可是，时间一长，那厮自以为一出招便完胜，却不想古人的“百密会有一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之名言经典之处在生活中百试不爽，所以便在得意之余也偶会被本宫击中要害，落荒而逃，哀家真是爽极。
    他懒惰，不事炊术。我对此深恶痛绝，可那厮一副脑袋任你揪任你踢也不学的“大无畏”态度却终于让我无计可施终而至于无可奈何。于是，即使在做饭时他在洗菜池边忙来忙去，我也必会唠叨得他一无是处。而他自知理亏，常装成忍者神龟，好话说尽，绝不反抗。
    一日，我做冷汤，忙得要死，可他却帮不上正经的忙。他看我实在是忙，便给我说笑话。我看他态度良好，想今天定要耍耍这厮，打个胜仗。于是，我忽然装作可怜样，用低他一等的声音说：“哎，我一直觉得我哪都比你强，可是今天下课的时候忽然一想，觉得还是有不如你的地方。”那厮一听，来了精神：“是吗？哪能啊？你哪都比我强，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娶了这么一个大俊媳妇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会讲课又会写文章！”语气里有我熟悉的调侃和挖苦。哼，小子，让你先得意一会！“真的－－”我换成一脸谄媚，“我就是不如你，尤其有一点，一辈子也比不上你。”他看我一脸诚意再加低三下四的腔调，便放松了戒备，语气轻松下来道：“唉，也不用那么自卑嘛！心里知道就得了，说出来不好，让外人知道我比你强那么多不好，昂－－”脸上十分的谦虚盖不信心中万分的得意。我看他进了圈套，便忍住笑凑到他跟前做小鸟依人状：“我就是不如你嘛，我都有点嫉妒你了。你看，我的对象就不如你的对象好！”他一嘴口水喷出来，几乎绝倒，大声喊着让我开窗让他跳楼。
      他去了北京，一周或两周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之前总会打电话，告诉我家里有什么要他做的事都准备出来，等他回来都给我做好。先前他总会做的，可这一个多月来，电饭锅坏了，电视也不工作了，豆浆机早该修了。他知道后，打电话让我问好地点，回来给我修，可空有伟大的计划，一直没有实施。我装糊涂，觉得他也实在是忙，好容易回家休息一天，也不舍得他干什么。也于是任他开空头支票，不揭穿他。
     上周三上午他快十一点回来，中午给他炖肉，炒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吃完后，他欣然命令：“儿子去睡觉，老婆你也去睡觉。等你们都走了，我刷碗。然后给你补车，修电视。去吧。”
      我将信将疑，没敢抱五分，也只抱了二分半的希望去睡觉。五点半下班，看见楼下我的车子还是瘪着带。进到家，卧室拉着窗帘，黑洞洞的，他躺在床上张着嘴睡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去得厨房，一切如走时一般模样，查看电视、锅，坏得依旧。当然也不并失望，早知他是空想家，思想大于行动的，生什么气啊！
        周日发来飞信：“老婆，我在外面吃的饺子，难吃死了，没你包的好吃。”
       “啊， 那回来我给你包饺子吃吧，吃什么馅的？”
      “什么的都行，只要是你包的就行。”这厮一嘴甜言蜜语，话里透着马上吃到饺子的渴望与欣喜。
        可我忽一下想起来，他说回来给买面的却没买成。便道：“没面了，拿什么包啊？让你买面又没买！”  
       “别急别急，回去就买。肯定买。”他赶紧圆场。
       看他还算诚心，我便息怒，慢条斯理地说：“好吧，原谅你啦！等着你回来买啊。”
       昨晚发飞信，我坏主意又来了：“我买了个猪仔。”
     “买猪仔干什么啊？”他发来疑惑的表情。
      “养啊！”我简短截说，让他进套。
      他上当了。电话立刻打过来：“你个傻子，你别是当绣珍猪买的，最后长成一二百斤的大肥猪！”
      “我买的就是要吃肉的猪啊！”我诱他上钩。
       “你就瞎说吧，神经病！”他给气乐了。
       我看他全无戒备，决定出招： “买来养啊！等它长大了，杀了，然后再铰成馅，估计你的面也能买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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