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夕小镇

常辉居士

远山下，有一小镇，青瓦低檐，或许，亦不可称得上是“镇”罢，便是姑且如此唤作。

小镇很是隐蔽，在那柚林山间。大抵亦是因太过偏僻罢，大多的人已是离开小镇了。偶尔，可见几个孩童，在落满枯叶和碎阳的青石小路上，互相追着。再是谁家的弄堂，穿着乌衣的老妇，悠闲坐在门边。柔和的阳光漏过疏浅的叶 子，轻悠落下，柚花舞香，又亦是如此恬静安然。许是流连这般的和寂罢，最是欢喜，独自在青石阶前，望尽云落。

不知何处来的鸟雀，在柚树枝飞落，再到青瓦房檐上，然后落到石阶小路，又是不知因了什么，兀自又飞去了。只惜踩坏了瓦檐上的碧草。小镇大抵是因了人少，很是寂静，常是独自，抚书叹茶，半醉在这般恬然。每风过作舞时，便携了那柚花清沁，染尽安寂。

一如常时，亦是黄昏日落时，独自，静坐在门前石阶，再随意取上一本书，就着檐下一盏昏弱的灯，抚一盏茶。正是夕阳归西山的时候罢，周遭寂静着，独有我，与那夕阳暮色对语。

暮，已是渐深罢。阳，亦是渐收了最末的醉意，浅浅的归去罢。徒留那醉色的云，作了西山夕影。亦似了不舍一般，苍穹渐是染作一抹绯红，夕阳遗落的碎影，莫非是要留予暗沉的夜，独自倾心么？

夕阳安寂，悠悠然散落在这小镇的青石路上，道是谁，打碎了晶石，扬落这青石上，似是要溢出芳泽来罢。没有谁来惊扰这般的安然寂静。暮色黄昏，不知是因了这夕阳，还是小镇本便是如此。清寂，安然，恬淡。却又是让人不忍，若是稍一抬手，便惊碎这般的安寂，又如何是好？

夕阳，依旧是漏落枝叶，疏浅作舞，小镇无言，却亦是如此悠然，安好。

只，这般寂静着罢。

亦是只有寂静着的罢。但若是偏要说什么来诉情意的，却亦是什么也说不出，倾醉之意，已是尽于无言。

暮阳染夕影，晚炊唤归人。碧草青瓦浮着炊烟，却还惊疑是远归的云，在谁家檐上作舞罢。

夕阳，渐是已归尽西山罢，暮光亦是落了，徒留那安静清寂。不知是否是因沉醉罢，夕阳青石，竟是泛起朦胧来，是罢，在这恬然悠扬的暮曲中醉去了。

西山的阳，已是归尽于那烟黛柚林下，只留那绯红的云，染着暮的沉醉罢。流离不舍，偶，有那晚归的燕雀，带着夜，归去无影。

或许，风亦是倾醉小镇暮色罢，又不忍惊扰这般的安寂。只待那夜渐深时，方才轻悠作舞，似是浮着远山柚花的沁甜，和柔而落。许是暮夕的安寂恬然，已染尽这小镇罢。

已是夜了，青石散尽白昼的清寂，渐是和着风的晚歌，沉眠罢。或许，还醉在梦里，有那清雅的柚花作舞，依旧恬然。

却只惜，暮阳携去了我的茶香，徒留我一盏寒茶。罢了，我亦是饮尽了暮夕的安好，倾醉于悠然。

西山沉夕影，乌雁醉晚归。
柚花扶风舞，青石染悠安。

小镇依旧，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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