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魂

播报员

清末年间，燕赵之地有兄弟二人，人称大道二道，专爱抱打不平，行狭一方，很受当地人的尊敬。
     话说有一天，二道和乡里人在大清河边上的地里除草，晌午时，河面上由西向东漂来一条小船，船头上一个黑衣人站在前面，后面站着两个彪型大汉，奇怪的是，小船上即没划桨之人，且又是逆流而上，然而小船快速如飞，瞬间靠了岸，船上三人下船后，朝他们这边走来。
     本来，二道想在歇晌时去河沟里捞些乒乓菜，（一种小圆型的绿叶，无根无枝生长在水面上，是一种很好的猪饲料）他拿起水桶和漏勺正要走，却被人拦住，二道，看到了吗？来者不善，是来示威的，你要走了，谁来对付他们？是呀，二道，别让外人说咱们这地方无能人，其他人也跟着这样说。
    二道并非怕事，关于黑衣人他有所耳闻，听说他们到处游荡，所到之处如果没人能敌过他们，每年必须给他们提供一些珠宝，二道早有想会会此人之心。只是大哥临终时的话经常在他耳边盘旋：兄弟，你以后遇事要忍让，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些年咱兄弟虽然除的都是地痞恶霸，但他们的亲友也有不明事理的，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冤冤相报何时了，万不能再义气用事了，你以后要提……说到这大哥一阵剧咳，嘿、嘿两声口吐黑血气绝身亡，他至今不明白大哥因何而死。
    这时，船上三人已站在他的面前。黑衣人冲二道抱腕当胸，“打扰了，过路之人口渴难耐，想讨碗水喝。”二道见黑衣人彬彬有礼，便满脸笑容地掏了一勺水递过去，谁知黑衣人没接水勺，却从头上取下斗笠递到二道面前，同时眼里流落出挑衅的目光，再看他身旁俩随从呲牙咧嘴虎视眈眈。二道见此情景血往上涌，大哥的话此时已抛到脑后，他收回笑容，把水勺往桶里一扔，从另一个水桶里拿出漏勺，掏了满满一漏勺水，漏勺此刻好象没有眼儿一样滴水不漏，水在漏勺边沿上溢冒却又流不下来，二道不慌不忙地把漏勺里的水倒进黑衣人的斗笠里，一漏勺水转眼变成满满一斗笠。水在斗笠里也是一滴不漏，黑衣人把头一仰一饮而尽，然后甩一下斗笠，一滴水珠也没掉下来。他重新戴上斗笠，然后右手一拍二道的肩膀：“多谢赏水，告辞了。”说完象岸边走去。
    在场的人都被刚才那一幕看呆了，望着黑衣人等上了船，直到小船消失的无影无踪时，人们才回过神儿来。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平日里只听说有道法的人出手有多高，今天总算开了眼了，同时称赞二道的道法只在黑衣人之上，说二道为咱当地人露了脸，看以后谁还敢轻易来挑衅。二道没在意人们说什么，他皱着眉头：“瞧我这记性，今天是老丈人五十大寿，孩他娘让我中午回家去给老爷子过寿，我差点儿忘了，哥几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二道说着，水桶也顾不上拿了，小跑似地朝家走去。
    二道一进家门，就让老婆往水缸边抱劈柴，自己忙着往缸里加水，等缸里水满后，他让老婆把劈柴点着，然后自己跳进水缸里。老婆一见忙拉着他问：“孩他爹，你这是咋地了？”二道解开老婆拉他的手：“孩他娘你别怕，我遭人暗算了，不过没关系，我在这缸里呆一百天。一百天里，你每天要添柴烧火，千万别掀缸盖。这样，一百天后我会安然无事的，不然就前功尽弃了。”老婆一听连连点头。
    转眼九十九天过去了，这天夜里，二道媳妇烧着烧着火停下来，她心想：今晚过去，明天就一百天了，也不知孩他爹在里面有多难受，反正也不在乎这几个时辰了，何不掀开缸盖让他出来算了，免得再受这半夜的罪了。想到这，她掀开了缸盖，一股热气过后，只见二道的左肩膀上，摇摇欲坠地插着三颗钢针，她先是一愣，刚要伸手去拔，说时迟那时快，三颗钢针转眼间又回到了二道的体内，二道身子一抖睁开了眼。看着追悔莫急的老婆，他安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你白忙活了这九十九天半。”老婆流着泪忙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挽救，他无力地摇摇头：“毒针重入体内，再也没有挽救的办法了。我死以后，你把咱家坟地边上的那颗老槐树据掉，去掉枝叶把根部削尖儿，里面挖空，把我放到树里，然后把树桩放到大清河里，这次你要千万千万记住。”老婆一边哭啼，一边把头点的象鸡啄碎米一样哽咽着说：“孩儿他爹，你，你放心地走吧，这次，我不会再、疏忽大意了。”二道见状才闭上了双眼。
    二道媳妇特别细心地照丈夫临终时的嘱托，把他的尸体放在了削好的槐树桩里，然后放到大清河里面。树桩好似一只带尖儿的小船，沿着大清河由西向东慢慢漂流，好像在欣赏两岸快要成熟的庄家。
    这天，风和日丽，水面上没有一点波浪。一只小船由东向西漂来，船头上站着黑衣人和他的两个随从。“二道死了也有一百多天了吧？这期间也没有一个人敢跟少爷我较劲了吧。”“少爷说得对，看来燕赵之内没有您的对手了。”两个随从奉承着，正当三人得意忘形之时，突然，狂风大作，河面上波涛汹涌，再看平日里悠哉游哉的槐树桩，此时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奔小船而去，说时迟那时快，转眼成了一支离弦的箭，把小船射穿两半，于此同时，槐树庄里飞出六颗钢针，分别刺向三个人的心脏和咽喉。可怜的是，船上的主仆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已呜呼哀哉了。
    原来，二道遭黑衣人暗算之后，明白了两年前大哥的死因，也是同样遭黑衣人暗算下的毒手。这种毒针必须用蒸汽蒸上一百天，而且烧火之人必须跟受毒着有过肌肤之吻的女性，这样才能把毒针逼出，而大哥在世时总怕连累别人没有娶妻，所以他无法解毒。大哥没告诉他中毒的原因是怕他找黑衣人算账，难怪大哥叮嘱他冤冤相报何时了，又怕黑衣人来暗算他，大哥最后发出的那两个“嘿，嘿”是让自己提防黑衣人。大哥又料到了，假如自己真有这一天，即使自己有妻子帮忙，女人必定心肠软，恐怕坚持不到一百天也是枉然。所以大哥让自己把他的尸体埋在自家坟边的老槐树下，是为了今后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大仇已报，大清河上又灰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原本很清澈的河水，由于被恶人的污血所染，从此，大清河里的水总是浑浑浊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