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尾巴老五”的传说——毛树忠作品

播报员

在文安县西部，有个古镇名叫兴隆宫，旧时称“五龙宫”、“娘娘宫”。据民间传说，它是由狄娘娘和五龙的故事演化而来的。如果到了兴隆宫，问起 “五龙宫”、“娘娘宫”的来历，人们会不约而同地为你讲述一段有关五龙之母狄娘娘和“秃尾巴老五”的传说……
从前，在文安县西部的千里堤外，有一条经年流淌的大河。这大河之水源自太行山脉，西纳百川之秀，东汇渤海之滨，南有浮沱河，北有永定河，南北二河河水浑浊，唯有此河碧波荡漾，清澈见底，因此得名大清河。
在大清河南岸的千里堤上，有个小村子，名叫河沿村。村里有户姓狄的老汉，生有一儿一女，儿子早已娶妻生子，独有小女如花，年方十八，长的貌若天仙，楚楚动人。狄老汉将女儿视如掌上明珠，心疼的不得了，但家教也十分严格，从不许女儿私自外出，唯恐被坏人纠缠。那如花姑娘生性乖巧，除了每日帮嫂子料理家务外，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使偶尔出去走走，也必由嫂子相伴，姑嫂二人感情深厚，形影不离。
有一年夏天，千里堤上绿柳成荫，莺歌燕舞，大清河水温柔恬静，清爽宜人。狄如花和嫂子一路欣赏着这迷人的美景，来到河边洗衣服。那清凌凌的河水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如花姑娘娇美的面容，就连方才还嬉笑追逐的鱼儿也停止了游动，羞愧地沉入水底……
姑嫂二人正有说有笑地洗着衣服，忽然，从上游飘来两片碧绿的桃叶，宛若大手，中间捧着一个红嘴大桃。这大桃漂到她们面前慢慢停了下来。如花正在水中涮衣裳，猛然抬头看见了桃子，于是，顺手用铜盆舀了上来，和嫂子一起细细地观看。姐俩都感到很纳闷，这么宽的河面，桃子是从哪漂来的？举目望向上游，没有半个人影。嫂子一笑，对如花说：“妹妹，这桃子是上游下来的，肯定是有人在河边洗桃子时丢落的。你看，还挺新鲜，都带着叶呢！是你把它舀上来的，那就是和你有缘分，咱们洗了半天衣服，正口渴呢，别多想了，吃了吧！”如花一想也对，说不定是从挺远的地方漂来的呢，想还给人家都没机会，于是说：“嫂子，咱俩分开吃吧！”嫂子开玩笑地说：“这可是上天赐给你的，我一个凡夫俗子，哪敢吃呀，吃了会遭天谴的，还是你吃吧！”姑嫂二人谦让了一番，最终，桃子还是由如花一个人吃了。
自从如花在河边吃了桃子后，身体逐渐出现了异常，肚子一天天竟大了起来。日子一多，父母也发现了，起初以为是怪病，找了好几个先生诊断，都说是“喜病”。一个十七八岁未出阁的大闺女怎么会有“喜病”，气得狄老汉火冒三丈，把如花骂了个狗血喷头，如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剩下一个劲的摇头哭！女儿不承认，狄老汉只好找来儿媳盘问，儿媳对天发誓，说如花绝不会做出半点有辱家门的事！狄老汉转念一想也是，女儿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况且也没机会和外人单独接触，怎么会做出苟且之事呢！可这肚子大了却是事实，这又怎么解释呢？一家人为此愁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怕外人知道，招来些闲言碎语。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眼看如花就要生了，一家人还是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这天夜里，嫂子做了个怪梦，梦见有个白胡子老头，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穿长袍，手拄龙头拐杖，杖上挂着个药葫芦。老头轻飘飘来到嫂子面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家有为难之事，何不向庙中求方！”嫂子颇感意外，刚要细问，那老头早已无影无踪。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嫂子连夜找公婆商量，是否暂时把如花藏在村外的庙内，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公婆只好答应。第二天，姑嫂二人以进香为名，悄悄在庙中安顿下来。日后旁人问起，狄老汉只说是出远门走亲戚了。
这小庙离村子挺远，狄如花和嫂子住在庙宇后院的东厢房里，倒也清静。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如花就要临盆生产。
这天夜里，天气突变，狂风大作，从西北方向刮来一片黑云。霎那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那雷和闪大的出奇，一个接着一个，围着庙内的东厢房打个不停，一时间地动山摇。直吓得如花姑娘躲在墙角里缩成一团，嫂子护着如花，也是魂不附体。屋里的油灯都给震灭了，漆黑一片。就在这时，如花一把抓住嫂子，大喊肚子痛，嫂子也慌了，这节骨眼上怎么肚子还跟着添乱呀，这可如何是好！她一边抱着如花，一边劝：“好妹妹，再坚持一会，等雨停了，我马上给你找接生婆去！”。就这样，一个喊一个劝，闹腾了一个多时辰，雷也不打了，雨也不下了，这如花的肚子也不喊疼了！嫂子见如花没了声音，吓坏了，慌忙点上油灯一看，如花蜷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大睁着眼睛，再仔细一瞅，呀！怎么回事，大肚子怎么没了？如花听见嫂子大叫，这才醒过味来，一扭身，很轻松地就站了起来，嫂子一看，妹妹体型如初，就像没怀过孕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呀？如花也感到很纳闷，是不是孩子流产了？姑嫂二人在屋里找了半天，什么痕迹都没有，根本不是流产，可这肚子怎么又复原了，真是怪哉，怪哉！这时已经大半夜了，二人连折腾再吓，累坏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如花刚睡着，就觉得胸前好像有东西在吃奶，还不止一个，吓得赶紧叫醒嫂子，点灯一看，什么都没有，二人一想，肯定是刚才折腾懵了，是做梦呢！于是就又睡下了。可刚一睡，又有东西来吃奶了，起来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就这样翻来覆去地闹腾了半个多时辰，如花才隐约感觉到这根本不是做梦，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出世了，是他们在吃奶，这些孩子绝不是俗骨凡胎！如梦初醒的如花自言自语道：“孩子们，我受尽辛苦，生养你们一场，怎么连看你们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呀，难道咱们母子之间就这么点缘分吗？”如花话音刚落，猛然，从房梁上传来一阵嬉笑声，几个稚嫩的嗓音齐声说：“母亲，不是我们不让您见，是怕看到我们会吓着您老人家！”如花惊恐地望着房梁，问道：“你们是个什么模样？”孩子们答道：“母亲，我们并非人类。”如花说：“我知道你们不是人类，那就更要见见你们呀！”沉默了一会，又传来孩子们的声音：“母亲，要是您非要见见我们，那是文见，还是武见呢？”如花一听，迫不及待地说：“只要能让我见到你们，文的武的都行！”这时，房梁上又嘀咕了一阵，说：“为了不让母亲和舅母受到惊吓，我们还是文见吧，请舅母点亮油灯！”嫂子忙把灯点上。就在灯点亮的那一瞬间，炕上突然出现了五个大胖小子，指手画脚，嘤嘤而语，与常人一般模样，只是身体颜色迥异，分为黄、白、灰、绿、黑五色，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依偎在如花身旁，十分亲昵！如花喜出望外，轮换着抱来抱去，爱不释手!嫂子也是喜极而泣，满目怜悯之情！如花抚摸着他们娇嫩的身体，轻轻地问：“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呀？”黄皮肤的一翘大拇指，自豪地说：“我是老大！”白皮肤的小嘴一撇：“俺是老二！”灰不溜秋的孩子扮了个鬼脸，道：“老三是我！”绿颜色的扭扭小屁股，说：“我是你四儿！”被哥哥们挤在后边的黑小子也不甘示弱，向前爬了两步，抢着说：“母亲，我是你小儿，老五！”如花乐得前仰后合，大声说：“我的好孩子，妈妈爱死你们了！”就这样，五个孩子白天去，晚上来，哄得如花喜笑颜开。
一天晚上，孩子们像往常一样围在妈妈身边玩耍，如花好奇的问他们：“孩子们，你们为什么每天晚上才来，白天去哪里呀？”老大说：“母亲，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如花想了一会，说：“我能看看你们的真模样吗？”“妈妈，您最好别看，看了会吓坏您的！”老大一本正经的回答。如花假装生气地说：“这天下哪有母亲怕见儿子的道理呀，要是见不到你们的真相，我死不瞑目。你们要是故意躲着不让我看，那就别在我怀里吃奶了！”孩子们一见母亲生气了，都没了主意，商量了好一阵，才说：“母亲，为了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我们就现一次真身，但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吓着！”如花高兴地点了点头。五个孩子齐声说道：“变！”霎那间，原来的胖小子变成了五条活生生的彩龙，赤条条的盘了一炕。如花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直吓得大叫一声，气绝身亡。
嫂子在旁边看了个真真切切，见到如花被活活吓死，气得火往上撞，一个箭步冲到门后，拿起笤帚，对着五条彩龙一通乱打。那彩龙也是不知所措，被舅母打得争先恐后的往外跑，边跑边哀求：“舅母别打了，我们不知道会弄成这样，是我们把母亲害死了，母亲，我们对不起您！”黄、白、灰、绿四条彩龙跑得快，一出门口就腾空而去，只有那小五龙动作稍慢了一点，被舅母用力一关门，夹住了尾巴，只听得“咔嚓”一声，小青龙的尾巴断成了两截，疼得他用力一甩，拧着半截尾巴，挣扎着飞向空中。从此，这小五龙就变成一条秃尾巴青龙。
嫂子见如花已经死去，大哭了一场，连夜跑回家中，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家人。一家人悲痛欲绝，但也知这乃是天意，女儿命该如此。于是，第二天就悄悄将如花埋葬在千里堤旁的一块沙土岗上。
按照当地的风俗，死者埋葬后的第三天，家族中的晚辈要到坟上给死者“圆三”，也就是在死者坟上重新添一次土进行“圆坟”，“圆坟”后要等到守孝三年后的清明节才能给坟添新土。如花是个未嫁的姑娘，“圆坟”之事只能由娘家人来操持。嫂子和如花情同姐妹，自如花死后，十分想念，成天茶不思，饭不想，精神恍惚，如同梦中。三天头上，她早早来到坟前给如花烧纸圆坟。刚刚烧完纸，还没等添土，忽然，从西北方向刮来一阵铺天盖地的龙卷风，围着坟头转了五圈，瞬间，坟就堆得像小山丘一样大。风慢慢停了下来，五个漂亮小伙现身坟前，齐刷刷跪下，声泪俱下：“母亲，孩儿们对不起您，愿您老人家在天上幸福安康！”原来，这正是如花姑娘所生的那五条彩龙。祭奠完母亲后，五龙又来到舅母面前，倒头便拜：“舅母，外甥们不孝，现元神将生母吓死，罪无可赦，上天怪罪，将我们发配四海赎罪，只有五弟因尾巴被舅母掩断，丧失了翻江倒海的本领，故留在本地深水潭，为家乡百姓造福。家母因育龙有功，被玉帝封为狄娘娘，永受人间香火。此乃天意，望舅母不要过度伤心，舅母和乡亲们如有为难之事，可向母亲的娘娘庙中求助。舅母保重，孩儿们去了！”说完，五龙腾云而去，散向四方。独有一团乌云缓缓降落在大清河岸不远处老龙湾半截堤埝旁的深水潭里。
从此以后，大清河两岸风调雨顺。每逢旱季，青水潭中就会升起浓浓大雾，像下起蒙蒙细雨，滋润着附近的庄稼。有人曾看见空中有一条无尾青龙时隐时现，喷云吐雾，这就是如花的五儿子。由于失去了尾巴，他再不能呼风唤雨，只能吐出团团雾气，为百姓带来甘霖，附近的人们叫他“露水龙”，但沿河村的乡亲们却喜欢叫他“秃尾巴老五”！百姓们把小五龙居住的深水潭改名“青龙潭”，潭边的堤埝叫做“秃尾巴堤”，一直流传到今天。
为了纪念“秃尾巴老五”造福一方的功德，河沿村百姓们自发的在千里堤上为五龙母子修建庙宇——“五龙宫”也叫“娘娘宫”。五龙宫的前殿是“秃尾巴老五”的龙身塑像，后殿为五龙之母狄如花娘娘手捧仙桃的金身，东西偏殿为“秃尾巴老五”的四位哥哥黄、白、灰、绿四龙神位。自五龙宫建成后，香火不断，四方百姓纷纷前来上香，祈求五谷丰登。如若遇上大旱年头，就连周围地区的百姓都来庙中求雨，往往是每求必应，灵验无比。
久而久之，人们就自然形成了一整套求雨仪式：求雨的人群抬着“秃尾巴老五”的塑像，前面由一群光屁股小男孩引路，小男孩头顶柳条编制的帽子，一路嬉笑奔跑，村民们跟在塑像后面，排起长长的队伍，双手举着水罐、柳斗，敲打着铜盆，沿千里堤前行。说来也怪，每当求雨的队伍沿河堤一走，西北上空马上就变天，顷刻间，就会有大雨来临。人们往往会看到云层中翻滚着五条彩龙，这正是“秃尾巴老五”带领着四位哥哥给人们行雨呢！
因为“秃尾巴老五”为狄如花娘娘所生，所以河沿村的百姓也管“秃尾巴老五”叫做“秃尾巴老狄”。日久年深，狄如花和“秃尾巴老狄”的故事越传越远，越穿越乱，由于“狄”和“李”字音相近，就有人误把“秃尾巴老狄”错叫成“秃尾巴老李”，以至于把小五龙真实的称呼都给忘记了！如今，在沧州和保定地区流传的“秃尾巴老李”的故事中的“秃尾巴老李”，其实应该是“秃尾巴老狄”，如果你有幸到了兴隆宫，内情人就会很严肃的给你纠正，并且会完完整整的把狄娘娘和“秃尾巴老五”的故事讲给你听！
传说，狄娘娘特别喜欢孩子。过去一到了农忙季节，河沿村孩子多的农户就会把孩子送到五龙庙里，请狄娘娘帮忙看管。一直到做完农活回家，孩子们都不会哭闹，大家都说是狄娘娘在哄着孩子们玩呢！
有一年秋天，大清河闹水灾，上游九条河的客水一齐涌入大清河，千里堤的水位急速上升。半夜里，堤埝出现了沙漏，瞬间冲开一条大口子，乡亲们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情况十分危急，眼瞅着千里长堤就要毁于一旦。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上游飘来一根一搂粗的大圆木，在河中一转圈横在口子中央，不长不短正合适，人们趁机用沙袋和木桩堵住了口子。有好奇的人想去捞那根木头，下水一摸，滑腻腻，软乎乎的，直动。几个人用力一推，这大圆木“哗啦”一下沉了下去，吓得人们惊呼着跑上岸来，直勾勾的望着河里。正在这时，大清河中心翻起巨浪，那个粗大的圆木直挺挺的浮在浪花上，像一根擎天巨柱，柱子顶端放射出两道寒森森的金光，瞬间，那柱子又慢慢潜入水中，划了一个大圈，露出半截光秃秃的尾巴，在水面上晃了晃，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们知道，这是“秃尾巴老五”前来为家乡人解难了！
“秃尾巴老五”的感人故事在兴隆宫及周边地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久传不衰！现在兴隆宫镇的一些村名，比如：大龙化、小龙化等都是因此而得名！

转载请添加（毛树忠原创）

卖空调翁

这个文的版本很多

诚待天下

北方各地都有此传说，而且都是是发生在自己当地的事。我们雄县这边有龙母坟，说的是秃尾巴老李。

独钓寒江雪

写的真好，怪不得参与县志编写！

胖高个

这个河沿村叫朱何村，原龙王庙在村东北角，文革时被毁，塑像被砸。